“下去?”清言愕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压住了人家的腿……
“咳……”清言老脸一红,赶忙起身,同一时刻,那男子两眼一翻,已经晕了过去。
这就对了嘛,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不仅能说能动还能伤人,简直违反医学常识,这让清言差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不过,身为队里最杰出的药剂师兼医师,她怎么会出错?
那蟾酥之毒,之前恰好有队友种过,她还为之解过,因此一见此人,那淡淡的辛甘气息便充斥鼻端,叫她想认不出都难。
更巧的是,这柴房门后正生有一株灵曲菜,这可正是能解蟾酥之毒的一味草药,虽然只有一株,不过,暂时也够用了。
“嗯……”男子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清俊的面容露出痛苦之色,看来是毒性发作了。
清言这才想起,男子还没吃那一株灵曲菜呢,真是该死。
不遵医嘱,活该受罪。
她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灵曲菜,还好心地用衣襟擦拭干净,然而,耽误的功夫有点久,那男子已被毒得不知吞咽了。
“得,还得伺候你……”清言无奈地嘟囔了一声,只得将灵曲菜撕碎,然后掰开冷美男的嘴,将挤出的汁水滴到他的口中。
卫生当然是不够卫生,但为了救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之后合上男子的下颌,逼迫他进行吞咽,待见他将那灵曲菜的汁液吞下,清言才松了一口气。
至于男子肩膀上的飞镖,清言暂时没管,这里连绷带都没有,贸然拔出倒要失去更多的血,还不如让这飞镖继续待在这儿呢。
不过,飞镖处只是外伤,且并无蟾酥之毒的气息,那这人是怎么中的毒?
清言疑惑,又检查了一遍,这才发现,男子右腿上还有一处伤口,只可惜天色昏暗,她看不清那伤口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必然比胸前的伤处要严重的多。
怪不得,方才这人晕倒前叫她“下去”……
有伤早说嘛,她又不是爱占便宜的人……咳咳,不是,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不过不管是不是坐晕了人家,身为医师,清言都得对这位归入手下的患者负责啊!
就是,这个位置……
清言挣扎了一个呼吸,便果断地伸出手去,快狠准地撕开了男子的裤子——不撕就得脱,两相对比,还是撕比较健康。
好在那伤口在大腿外侧,总算不那么尴尬。
天色渐暗,柴房之中一片昏黑,挤毒血的过程很是艰难,看不见摸得着,只能凭着本能挤了。
本着宁可多挤不可留毒的原则,清言用尽全力,于是,很快便头昏眼花头重脚轻……一刻钟后,也不知毒血有没有挤完,反正清言的手是酸得不行了,头也晕的厉害,再没有一点力气了。
料着也应该差不多了,清言挣着最后一口气,在那人的中衣上撕了一条,摸着黑把伤口包扎了,这才瘫倒在地,大口呼吸。
这个“孟清言”,弱的很哪!
清言不禁怀念自己那副摸爬滚打千锤百炼的好身板,那是上天赐给她唯一的财富,可惜,如今也不知怎么样了。
喘息片刻,清言觉得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便立时决定出去找药——救人救到底么,要想彻底清除这男子身上的余毒,光靠这一株灵曲菜是不行的。
清言记得那“孟清言”所带的药材里正有些可用的,可惜,如今落入贼人手中,怕是不好夺回。
但,操作困难不是直接放弃的理由。
清言扒到门边仔细倾听外头的动静,只有远处传来一阵隐隐的笑闹,柴房外头显然是无人看守的。
孟清言伸手,慢慢地拉开了柴房的木门。
那两个喽啰也是心大,这柴房的门竟然无锁,大约是觉得两人都死透了吧,不过这下可方便了清言。
柴房外头是一个大院子,周围建着一圈房屋,其中正对着山寨大门的那间屋子最高大,灯火也点的多,昏黄的光线夹杂着粗鲁的呼喝从门窗之中透出来,约莫就是那匪首摆酒的大堂。
大堂门口有两人站岗,好在他们也各执了一壶酒在对饮,根本没注意到柴房这边的动静。
清言出了柴房,借着夜色的掩护向柴房右侧挪,她已看见,那“孟清言”乘坐的马车,就停在山寨大门右侧的空地上。
很快清言便摸了过去。
拉车的马儿已经被卸了下来,也不知拴在何处,清言悄悄地爬上了马车,借着一点微光查看了一番,可惜运气不佳,车厢内空空如也,原来放药材的箱子已经不见了。
清言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不能这么顺利。
既然那箱子不在马车上,那不是被山贼搬到他们的仓库,就是被那匪首霸占了。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个一个探,清言决定先找仓库。
一间房一间房的摸过去,清言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一间坐落在大院一角的屋子,可喜外头无人把守,清言有惊无险地潜了进去。
这间用作仓库的屋子不小,里头却空空荡荡,只在角落摆着几坛酒,再就是一些无甚大用的破盔烂甲,还有些长矛大刀,除此之外,更无别物。
看样子,这家山寨的日子过的也不怎么样啊!
根据“孟清言”的记忆来看,她所在的国家叫做大虞,立国十六年,虽然南征北讨战事不断,国内也不算完全太平,但在如今鼎足而立的几大势力之中,已算是极为兴盛,尤其是虞都周边,皇帝曾下大力气整治过,治安良好。
这里大约距离虞都还不算远,想必这些山贼生意难做,自然物资匮乏。
清言怀着对这群山贼满满的同情,将方才顺手采来的毒蘑菇一一放进了酒坛之中,看那些山贼痛饮的架势,这几坛酒,说不定很快就能派上用场。
做完这件事,她便悄然起身,朝着那匪首的洞房摸了过去。
洞房就在那大堂的后头,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此时里头除了嘤嘤哭泣的新娘子,还有两个妇人在劝说。
“姑娘,你既上了我们老鸦山,就别想着走了,老老实实给我们寨主当婆娘,不比给人当奴婢强?”
“就是,你也别哭哭啼啼,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我们寨主看上了你,你早没命了!今晚啊,你就好好伺候我们寨主,以后成了寨主夫人,吃香的喝辣的,有你的好日子……”
“呸,谁稀罕你们的好日子!都是一帮穷鬼,自己连饭都吃不上,还给我吃香的喝辣的?鬼才信!我告诉你们,我是定北侯府七姑娘的贴身丫鬟,你们若肯把我送回去,我们姑娘定然有厚赏!否则,你们就等着死吧——”
小绿还没说完,就听“啪啪”两声脆响,接着便是小绿更加凄厉的哭声……
清言蹲在窗户底下,不禁摇了摇头,这小绿怕不是脑子有病,都当了人家阶下囚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啧啧,果然该打。
两个贼婆子颇为凶悍,大约是得了寨主的允许,要给这新娘子一点下马威,所以对小绿很不客气,左右开弓一番整治下,果然奏效,小绿连哭都不敢哭了。
不过两个贼婆子也颇为谨慎,全都守在屋子里不肯离开,清言等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婆子说要上茅房。
好机会!
清言尾随着出来的婆子,等她进了茅房,便候在茅房口上,握紧了手中的木棒等着——那是从仓库里顺出来的,结实趁手,正适合敲人闷棍。
那茅房说是茅房,其实就是一个草棚子,咳,气味自然不怎么美好,好在那婆子动作不慢,不一会儿便提了裤子出来了。
清言暗暗蓄力,脚下一动,不想却踩到一截枯枝,发出“咔吧”一声轻响,顿时惊动了那婆子。
“谁?”
“你姑奶奶!”
话音未落,清言手中的木棒已朝那婆子狠狠敲下,成功在那婆子惊呼之前,将她肥胖的身躯撂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