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尉冯正应了一声,上前道:“孟家娘子,不要哭了,某有几句话要问问孟四娘子。”
清言这才稍稍平静了些,她又拍了拍怀里的清芝,道:“阿芝,莫哭了,爹娘他们死了,还有阿姐,我们要好好的活着。”
清芝泪眼朦胧,仍旧低声抽泣,那县尉便道:“娘子勿怕,如今金县令、梁县丞和冯某在此,你将昨夜的事情都说出来,某定将那凶手生擒活捉,以偿尔父母兄弟之命也。”
冯县尉说时,腰间的佩刀磕到地上,发出一声不算响亮的金铁之音。
这本是个再小不过的小事,不想,清芝一听却如遭雷击,她木木地看了那佩刀一眼,忽然“啊”的一声大叫了起来。
那叫声凄厉悲惨,堂中众人无不色变。
清言抱着清芝瞬间紧绷的身躯,连忙安抚:“阿芝,没事,没事啦,别怕,县尉是好人,不会害你的……”
但清芝却如惊弓之鸟般,只一个劲地向清言怀里缩,任凭清言怎样安慰,她都不肯伸出头来了。
冯县尉皱了皱眉,倒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梁县丞起身上前来,道:“我看这位小娘子是受惊过度,方才又受冯县尉的佩刀刺激,这才惊惧不已,情绪失控,以至于惊叫出声,不如等她阿姊将她安抚好后再行问话。”
冯县尉虽无奈,也只得如此,便是那金县令,见状也知道一时间问不出什么来,只得应里正的邀请,去乔家暂歇了。
众人本以为孟家四娘子醒来后,孟家五口被害的真相便要大白于天下,谁料还有此波折,也都纷纷散开,各去做事。
清芝哭了一回,竟又晕了过去,清言叹了一口气,只得将清芝重新托付给李氏,叫她照管。
孟四郎和王氏经过那一轮撕扯,估计是无颜现身,后来一直都没有出现,倒是孟三郎和康氏跑前跑后,看着十分热忱。
孟家自来了南坡集,共传下三房人,大房便是清言爹娘和二叔一家,二房是孟三郎和孟四郎,三房则是孟五郎,孟五郎逝世以后,便只剩了孟青松一个男丁。
以往,作为孟家大郎君,孟云祥一直是孟家的族长,孟家有事也都听他决断,如今孟云祥和孟云瑞双双殒命,自然是成了孟三郎最大,他在孟家跑前跑后,众人也都服气。
可李氏却有些忧心忡忡,给清言送吃食时偷偷对她说:“阿言,你三伯和三伯母……唉……”
李氏没有说下去。
清言却明白她的意思。
三叔和三婶真要这么好,孟家一出事时他们怎没来?
连孟四郎都来了,这俩人都没影儿,等到那位贵人来了,三叔三婶才齐齐现身,这也太巧合了。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过,现在外人都说三叔三婶的好,她又得给爹娘守灵,三叔和三婶愿意出头,便出头去吧。
只他们可别想打她家的主意,否则……清言磨了磨牙,攥紧了拳头。
等到了傍晚,金县令又差人来问究竟,清芝却发起了高热,不仅神志不清,还梦呓不断,更问不出什么了。
那从人无法,只得回去传了话,清言本以为这一日便这样了结了,不想入夜之时,那从人又驾了一辆马车回转了,道是:“金县令在外头等着,孟四娘子乃是此案关键之人,不可留在南坡集,请孟四娘子上车,随县尊回府衙。”
清芝烧得迷迷糊糊,哪里适合搬动?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况且之前清芝已经受惊过度,若醒来见不到亲人,还不知会骇成什么样子,她不能冒这个险。
清言便道:“差爷,我四妹仍旧高热不退,实在不宜挪动,不知,可否等她退烧之后,再去府衙?”
那从人因差事办的不利索,已在县令处吃了排揎,此时便没什么耐心,斥道:“莫要拖延,快将孟四娘子请出来。”
“可是,四娘这般模样,便是到了府衙,大人也问不出什么话来,不若……”
“不若什么!”李氏还没说完,便被那差人粗暴地打断了:“这可是县令大人的吩咐,你们想抗命吗?”
李氏到底是一介妇人,那从人一瞪眼,她便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
从人见状,便催促道:“别啰嗦了,快将孟四娘子送上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