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星喬打開車門,像個打了敗仗的逃兵,咬牙低頭離開,剛走出去不遠,淚水簌簌掉落。
自取其辱。
簡直就是自取其辱……
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麼,在開口之前,心裡還想著,勸說楚南伊退出他們的婚約關係。
楚南伊麵不改色,繫上安全帶,將車子使出,而就在她不遠處,停著一輛黑色大眾。
檀深戴著黑色鴨舌帽,黑色襯衣,袖口往上隨意挽著,露出結實好看的手臂線條,嘴角野痞輕勾。
原來私事,是簡星喬……
他心裡的煩躁,被壓下去不少。
楚南伊回家開始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出發,在京北待三天回來,她給爺爺去了個電話。
楚老爺子心情不錯:“明早回來?”
楚南伊:“嗯。”
“直接回老宅吧,剛好你姑姑後天剛從歐洲回來,一家子一塊吃個飯。”
提到自己那姑姑,楚南伊收拾行李的手停住,心裡翻了個白眼,每次回老宅,只要有那位小姑在,場面要多煩躁有多煩躁。
要不是哥哥忌日得回去祭奠,她現在恨不得直接退票。
“傅耘約我吃飯,我到了要先去見她。”
“也行,傅氏集團近年發展勢頭越加勇猛,你多跟傅家的那幾個多接觸,也是好的,那你晚上到老宅用晚餐。”
楚老爺子就是這樣,表面是個強勢至極的人,但涉及商業利益,家族人脈,一切皆可讓半步。
“嗯。”
“要是有時間,也跟傅哲那小子多聊聊,你小時候老愛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跑,他最愛逗你玩,這層關係,可不能淡了。”傅哲是傅耘大哥,傅家長子,如今接管整個傅氏集團,實力一日比一日強悍。
“知道。”
說完掛掉電話,楚南伊裝好行李,準備去洗澡,剛脫掉衣服,電話來了,看見是顧雲驍,她扯起睡衣套上才按下接聽。
顧雲驍開門見山:“你要回京北?”
不用想都知道是爺爺跟他說的。
“嗯。”楚南伊往浴室走,將浴缸水打開,走回客廳點了根菸。
顧雲驍很想問楚南伊是不是他家裡公司的事,特地飛過來,因為楚老爺子是這麼跟他說的,但細細想來,又不太可能,最後沒開這個口,只說:“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有人接。”
“誰?”
“傅耘。”
提到傅耘,顧雲驍下意識看了眼自己上次被打傷的手臂,傷痕淡去,沒留疤,看不出什麼,不過被女人用酒瓶子打傷這事,他能記一輩子。
更何況還是楚南伊最好的朋友。
“我爸媽想見你,回來跟我去躺顧宅。”男人語氣不是商量,而是直接將事情定下,“順便聊聊婚期的事情。”
“沒空。”楚南伊直接拒絕。
顧雲驍咬牙,“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見個面,實在忙的話,不用一塊吃飯。”
“婚期讓爺爺和你爸媽聊就行,我無所謂。”
“你無所謂?”顧雲驍冷聲笑笑,“要是定下明天就結,你敢結嗎?”
“行啊。”楚南伊出其不意,懶洋洋道。
“楚南伊,你能不能認真點!”
“我很認真。”
“……”
話落,對方啪地一聲掛斷電話。
又當又立,但其實從定下婚約開始,不想結婚的是他,死活不樂意退婚的也是他。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
她倒覺得,男人才是。
楚南伊之指尖夾著煙準備去浴室泡澡,衣服全部褪下,躺進浴缸閉目養神,享受靜謐五分鐘不到,電話又響了。
她以為是顧雲驍,皺眉瞥了一眼,瞧見是檀深,眉梢才鬆開,她摁下接聽,打開免提。
“有事?”
“真不來?”一道渾重低魅的嗓音,從話筒裡面傳來,楚南伊正在洗澡,想到某些事情,她滿腦子都是顏色廢料。
男人的車停在楚南伊小區外面,他一手捏著手機,一手看著不遠處的燈光,心口躁動。
“不來了。”她一早要去機場,今天工作也累,想早點休息。
“明天呢?”男人又問。
“明天也不行。”
“為什麼?”
“忙,有事。”
檀深喉結滾動,平和耐心,繼續問:“今天沒忙完?”
“工作不分今天明天,也沒有忙完一說。”
“那下次什麼時候?”
男人聲音很好聽,但不知道為什麼,楚南伊總感覺自己聽出了一絲卑微,像是狼狗在小聲哼哼,搖著尾巴,乞求主人摸摸腦袋的感覺。
腦海中閃過男人那張冷峻帶感的臉。
她輕笑出聲:“想要?”
清冷宛然的聲音,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劃過男人的心扉。
電話那頭的人也笑了:“是有點。”
“我明天要回京北,三天後回來,到時候找你。”
“去京北做什麼?”
“有事。”
沒有具體說什麼事。
只是有事。
她永遠都是這樣,床上坦誠相待,纏綿交織。可除了這點事,楚南伊什麼都不會跟他說。
一句私事,一句有事,就能把他打發。
檀深摸著後頸,轉了轉脖子,眼底漆黑:“行,需要聯繫,記得轉賬。”
楚南伊笑:“放心,不會少你的。”
“楚總大方。”
掛掉電話,車內冷意逐漸凝聚,檀深手指滑動屏幕,找到熟悉的聯繫人,給對方發去消息:【查一下她的航班信息。】
【收到。】
男人盯著屏幕須臾,又看了眼遠處高樓楚南伊家裡的燈光,手指再次滑動,找到聯繫人王琦:【明天陪我去趟京北。】
……
翌日清晨一早。
司機將楚南伊送到機場,商務候機室,楚南伊正閉著眼睛等待登機。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她總覺得身邊好像有一股濃烈的視線,在盯著自己,她睜開眼,結果不遠處,檀深翹著二郎腿,一股子冷魅野勁,正靜靜看著她。
那眼神,懶散又暗藏野勁,瞧她看見自己,他眉梢微挑,似乎在說——巧。
王琦跟在他身邊,看見楚南伊,笑著過來打了招呼:“楚總也飛京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