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媽媽的養女是一名賽車手，她將車子在我身上狠狠碾了幾十遍後落荒而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給醫生媽媽撥去求救電話時，卻聽媽媽暴怒道：“我忙著給念念保養四肢，你能不能別來裝可憐！大不了死在外面！”當晚，我被緊急送上媽媽主刀的手術檯。整整四個小時的手術，她沒有認出全身器官破裂出血的患者，是她的親生女兒。而我如她所願，死在了她的手術檯上。1被人發現送到醫院時，我僅剩最後一口氣，許是活不過今晚，我竟只能以旁觀的角度看著自己。媽媽作為最有資歷的主治醫生，被緊急召來為我做手術。她穿著白大褂，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表情嚴肅。在進手術室的前一分鐘，她卻取下手套，眼神柔和了起來，拿出手機發送了一條語音。“乖念念，媽媽現在要去做一個嚴重的車禍手術，別害怕，你撞人的事媽媽會替你想辦法的。”看著媽媽柔和的神色，溫柔的聲音，我不免愣神。這是我六歲之後從未有過的。看來顧念念早已先下手為強，跟媽媽坦白自己撞了人，卻沒說撞的那個人是我。更沒說她在我身上來來回回碾壓了幾十遍。她以為我必死無疑，沒想到我竟還剩下最後一口氣進了媽媽的手術檯。許是從哪裡得到了消息，她在媽媽準備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衝過來拉住了媽媽。而後在看見我血肉模糊，不見一塊好肉的面孔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她賭媽媽認不出我。所有醫生護士面面相覷，我的生命體徵十分微弱，手術不能再等。可媽媽還是停下來腳步，讓其他醫生先進去。顧念念親密地挽著媽媽的手臂，撒嬌道：“媽媽，我撞的好像就是裡面那個人，你說她是死了好還是活著好呢。”媽媽面色一僵，沉思片刻後，摸了摸她的頭。“念念別害怕，媽媽心裡有數。”我心頓時寒意刺骨，看來媽媽不打算用盡全力救我了。一個疾病纏身的活人，和一勞永逸的死人。我知道她會怎麼選。只是不知道在接下來的手術裡，她能否認出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呢？所有醫生嚴陣以待，查看我的各項器官時，都不免驚呼。所有器官全部出血，碾壓痕跡嚴重。可所有醫生裡面，只有媽媽經驗最豐富。她面不改色，慢慢悠悠地拿起手術刀，像是在做一件最簡單不過的事，毫不在意地翻動我的身體。可我好疼，真的好疼，身體被重物碾壓的痛感一點一點在我腦海裡浮現出來。旁邊的吳醫生傳來一聲驚呼：“顧姐，我記得倩倩頭上縫了十幾針，是我親手為她縫的，這個患者頭上竟然跟倩倩縫針的痕跡一模一樣。”我立馬直起身子，盯著媽媽的每一個眼神，試圖從她臉上看出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