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哲與秦關月在這次演習中的光輝事蹟已經在學校廣為流傳了。
正在醫院休假的吳哲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捂著撲通亂跳的心臟,顫顫巍巍地伸手,語氣都顫抖了,“這……真是氣煞我也!”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他吳哲堂堂七尺男兒,成為學校紅人竟因為一場演習,還是以這樣的方式,被人小姑娘揹回來什麼的。
而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秦關月,倒是挺有良心地不時去探望吳哲。
吳哲也不是個記仇的主,很歡迎秦關月的到來。每次一見她來,就拉著她嘮嗑,通常是一下午就嘮過去了。
經常鬧得秦關月心底發誓下次再也不來了。
咳。雖然只是在心底發誓。
要不是擔心他一個人太無聊,而且他的傷又有自己的一部分,她才懶得去看他呢。
也有其他和吳哲玩的好的來探望,不過每次少不了奚落他兩句。
吳哲就差吐幾口血來表現他氣急攻心的程度了。
秦關月聽說吳哲的反應時,更是笑彎了腰。
不過她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她馬上就要迎來變態的體能訓練以及專業課程的拷打了。
實際上,通過這一年多的時間,秦關月結合自己身體的實際與曾經的訓練內容,拉輪胎衝刺跑、武裝越野、攀巖、障礙……這些都是她加餐的日常。她經過有效科學展開訓練,成功將自己的各項身體指標提升上去。連帶著她體能訓練的成績也一路走高,到現在,已經甩開了絕大多數女兵了。
這是保守估計。
上次的軍事訓練就很好的檢驗出了這一階段的訓練成果。
總體來說,秦關月還是比較滿意的。
但是離追上曾經的自己還是長路漫漫啊。她仍有些失望,畢竟自己進步得還是太慢了。如果再遇到像之前那樣的情況……
秦關月決心要開始第二階段針對自己的專項魔鬼訓練了。
畢竟,實力才是王道。
她自認不像吳哲,過強的專業性與鑽研精神,再加上妖孽的天賦,天生就是吃技術這口飯的。
就她的私心而言,她也並不是滿足於做在後方,受到隊友保護的人。
她更願意在戰場上,與隊友並肩作戰。
吳哲縫了幾針,恢復地很好,很快就出院了,除了走路一瘸一拐地之外,倒是與從前沒什麼不同——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吳哲被秦關月“小瘸子”“小瘸子”吵得不行,只得不敢怒也不敢言。
日子依舊這樣雞飛狗跳又平淡如常地過著。
雖然吳哲大多數時候很鬧騰,但秦關月不得不承認這個話癆倒是讓她的大學生活豐富多彩了不少,比如這個時候。
學校開展了學員比武,分為軍事五項,武裝越野,射擊幾個大板塊,還有些專業科目。
每個人會負責其中的一項或幾項。
能者多勞。
吳哲一邊叼著一塊肉,一邊碎嘴子地念著,“我完了,我感覺我已經確診了‘賽前焦慮綜合症’……”
秦關月淡定地瞥了一眼吳哲,熟練地開口打斷了吳哲的話,還是安慰了幾句,“你放一萬個心了,大學士,比武又不是體能測試,不會把你怎麼樣的。別自己嚇自己。”
“但是體能教官說,我因為受傷耽誤了訓練,要是小組最後就給我加訓。”吳哲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秦關月默默同情了一下他。
“平常心、平常心。”
吳哲嘆了口氣,摸出一包大白兔奶糖放在桌子上,在秦關月疑惑且憐憫的目光下,他說,“這是為比賽準備的充足的糖分和能量。”
吳哲看著她,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悲壯,“我等會要是倒下了,你一定要繼承下它。”
秦關月拍了拍胸口做保證,“放心,我會記住的,黨和人民不會忘記你!”說罷,她起身,筆直地向吳哲敬了個軍禮,眼裡帶著無上的尊敬。
眼神交匯,他們眼中帶著惺惺相惜。
啪。
秦關月一個前進步,一個手刀落在了吳哲的肩膀上,忽略他呼痛的哀嚎,勾起嘴角輕笑,“吃快點!不然要遲到了。”
吳哲默默加快了扒飯的速度。
秦關月和吳哲踩著點來到了比武場,已經有不少人排隊站好了,他們也迅速入列。
秦關月手頭(被迫)參加了兩個,軍事五項和射擊。其中射擊排在第一天下午,軍事五項在第二天。
而吳哲,比她還多一個越野。
令人忍俊不禁。
射擊下面還分了很多科目,50m,100m,200m步槍射擊等等。
於是不出意外的,秦關月包攬了所有的的第一名,還是以斷崖的成績——全滿環。打得人挑不出錯,一點脾氣都沒有。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秦關月總感覺眼前有個藍色的準心一直出現在靶心上。等她架槍瞄準靶心,那個藍色的準心便收縮一下變成綠色。
她開槍射擊,正中十環。
她甩了甩頭,藍色的準心閃爍著,若隱若現。
返回的途中,秦關月頂著無數星星眼,在注目禮下溜了回去。
繼奇怪的藍色準心之外,秦關月又發現了更奇怪的事情。
吳哲此時正從牆角閃出準備給她一個“驚喜”,便撞見了秦關月臉上如同見了鬼的表情。
她看著頭上頂著藍色熒光的“吳哲”兩個字的吳哲本人,非常想扣一個大大的問號。
吳哲則是以為秦關月射擊太累了,沒防備被自己嚇傻了,說什麼都要拉著她出去放鬆放鬆,殺一頓館子。
兩人一同下樓梯,秦關月踮起腳尖趁著吳哲轉身的空隙,伸手戳了戳吳哲頭上的名字,指尖卻透過有些科幻的熒光字幕穿了過去。
?
她頭腦脹痛,覺得自己可能出現幻覺了。
秦關月藉口推脫了吳哲的熱情邀約,回宿舍休息去了。身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將這一切歸因於沒有休息夠,秦關月非常沒有負擔地沾床就睡。
第二天,秦關月參加400米障礙賽時又發現了新的問題。
彼時秦關月正準備跳上高板,眼前突兀地出現一條藍色的引導線,高板上還有一個藍色的光點,就像遊戲中新手教程的通關引導。
她愣了一下,平復了一下呼吸,用力起跳攏腿,繃腳用足弓內側搭上了板子邊沿,恰好落在了藍色的光點上。她左胳膊肘撐著板面,另一隻手發力,一下子蹬上去。
翻越高板後,她輕盈地下落,發力繼續跑。余光中藍色的引導線在身側變得更加清晰,藍色熒光又出現在前方的雲梯上。
光點一步一步落在雲梯間,像是在暗示她下腳點的位置,秦關月三四步踩在橫杆上,速度不減。
她蹬腿翻身躍下雲梯,隨著引導線的牽引,幾步踏上獨木橋,翻越高牆。
每次呼吸連帶著肺部都絲絲縷縷地疼,秦關月覺得嗓子裡有些鐵鏽味,耳邊除了風聲,什麼也沒有。
看著眼前的光點,秦關月福至心靈地理解到它的暗示。
匍匐,跨越,s型彎。腳步沉重,心臟打鼓似得震得胸腔鈍痛。
她起跳單手勾住了水平梯的橫杆,控制住平衡,拖著沉重而疲憊的身體蕩過去。在踩上箱子的一瞬間,還險些脫力失去平衡倒下去。
好在她反應迅速穩住身體,繼續手一撐地翻越跳臺,飛身前撲鑽洞,迅速起身。
要來了。
最後的難點。
秦關月嚥了咽口水,盡力抑制著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眼睛定定地看著前面斷掉半截的指引線。
她一咬牙,深呼吸一下屏住了呼吸。
秦關月翻身下了深坑,憋了口氣。看著眼前兩米多高的牆壁,她衝刺蹬地,借力一腳踏在泛著藍光的牆壁,手臂扒出了深坑,瞬間的失重感幾乎讓她雙臂脫力。
秦關月兩手用力趴著邊沿,強迫自己使勁撐住,兩腿蹬踢著,左腿終於搭上了邊沿。
上來了。
秦關月終於把憋著的氣吐了出來,連帶著她的擔心——這麼深的坑,若是卸了力就很難再上得來了。
她踉蹌了一步迅速起身,幾步晃過了五步樁,開始最後的衝刺。
她衝刺過了終點,藍色的引導線瞬間褪色消失。秦關月大口喘著氣,感覺自己的肺要爆炸了。
不止胸口痛,肺痛,腦袋也痛。秦關月勉力走了幾步,一下子摔得仰躺在旁邊,呼吸音如同破風箱一樣呼哧呼哧地響著。
兩眼發黑。
不知道躺了多久,秦關月突然嚐到了一點甜味,嚼了嚼,一股濃郁的奶糖味在嘴裡迸發出來。連帶著她昏沉脹痛的頭都清醒了幾分。
她睜眼看見了吳哲的一張大臉,嘴一開一合地說著什麼。
吳哲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慢慢從模糊變得清晰,“秦關月,你出息了!1分45!!”他顯得比她還高興,臉都激動得有些泛紅,“你知不知道破紀錄了!”
但是她已經累得不想說話了。
有句廣為流傳的話是這麼說的。
寧跑五公里,不跑四百障。
秦關月翻了幾個身,換了個地方繼續挺屍。
吳哲還在旁邊叨叨叨,但秦關月已經懶得去聽了,她看著腦門上頂著兩個大字的吳哲,又想到自己的奇怪遭遇,有些生無可戀偏過頭。
算了,毀滅吧。
一個堅定地唯物主義者好像要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