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皇后內心像是吞了黃連一般苦澀無比。
然而，她再怎麼不願也無法，眼前之人才是大熙朝的一國之君，聖命不可違。
垂眸恭順。
“臣妾不敢。”
蕭明燁這才收回目光，若不是前些日子他與寧寧討論封號之事。
寧寧堅決不要宸字，今日就會是宸元皇貴妃了。
是他的寧寧太小心翼翼了。
蘇雲寧滿臉迷茫，她這就成了皇貴妃了？
這麼突然？
前世皇后死後她才得封皇貴妃，終其一生死在了這個位置上。
如今她只不過入宮三年就達成了上輩子的終身成就？
而且還是雙字皇貴妃。
前幾日蕭明燁問她有沒有鐘意的封號。
她原以為也就是給她加個封號而已，這已經是恩賜了。
誰知今天這麼大一個餡餅砸她身上了？
蕭明燁寵溺的看著小姑娘走神，有些誘哄的開口。
“朕的昭元皇貴妃不接旨麼？”
蘇雲寧的思緒被喚醒，起身作勢要跪下。
“不必跪！”
蕭明燁厲聲打斷她的動作。
蘇雲寧無奈福了福身。
“臣妾領旨，謝陛下隆恩。”
蕭明燁起身大步下了臺階，走到女人面前。
雙手托起，牽起女人的柔荑，鳳眸盛滿了柔情，薄唇滿足的勾起。
眼中只有眼前一個女人。
“朕還有朝務要忙，先和皇貴妃回宮了。”
眾目睽睽之下，高高在上的帝王不顧其他妃嬪心下如何難受，拉著他心愛的女人便闊步離開了。
什麼宮務還要和皇貴妃一同處理？
當她們好糊弄呢？
不過這話就算憋死也沒有人敢吐露分毫。
“臣妾/嬪妾/婢妾恭送陛下，昭元皇貴妃娘娘。”
湯皇后今日過後，毫無國母臉面，直接對外稱病不見人了。
出了鳳儀宮大門，蕭明燁直接將蘇雲寧打橫抱起坐在了御輦上。
蘇雲寧掙扎了兩下，“陛下，這不合規矩。”
蕭明燁就愛看這個小狐狸口不對心的模樣。
“寧寧若是再動，我這胸口的傷可又要滲血了，寧寧可憐可憐我罷。”
蘇雲寧一怔，愣愣看向男人的胸膛，這才想起她昨日的英勇無畏。
似乎咬的，是重了那麼一點？
只是這男人的聲音頗有些賣慘的意味。
郎心似鐵，打定主意不要再心疼男人，故意撇過臉不看，只是環著男人脖頸的手指不斷收緊捏白。
蕭明燁心中悶痛，壓下苦澀，眼含自嘲之意。
都是他應得的，怪不了誰。
“寧寧現在若是再從御輦上下去，流言蜚語又要不知傳成什麼樣了。”
笑意在男人的唇邊蔓延開來。
蘇雲寧隨著話想了想那個場面。
驚！皇貴妃娘娘立刻失寵，被陛下從御輦上趕下來了！
被嚇得渾身一激靈，老老實實不再動彈。
那還是坐在男人腿上裝啞巴吧。
蕭明燁心滿意足的抱著溫軟的姑娘抱了一路。
一直到了乾清宮。
郭茂忠弓著腰撩起簾子，蕭明燁步履不停，抱著懷中的女人便闊步而入。
路過之處宮女太監跪了一路。
蕭明燁將埋在他胸膛裡裝鵪鶉的女人放在圈椅上。
自己一撩衣袍蹲在她面前，不放開滑膩的小手。
輕聲問，“方才在鳳儀宮，寧寧為何臉色不好，是我哪裡做的不對麼？”
現在蕭明燁極度不安，他家寧寧擺明了要和他做尋常帝妃的模樣。
方才在轎輦裡也不曾心疼他的傷口，若是從前，怕是早就噓寒問暖了。
不過他不怨誰，只怨自己做的還不夠，不夠給寧寧安全感，讓她敞開心扉。
而且橫亙在二人之間的事並非只有那杜氏，還有許多，他會用時間向寧寧證明的。
只是如今他早已吸取上輩子驕傲不言的教訓，凡是寧寧心有不滿的事，他必定要問個明白的。
蘇雲寧不適應他這一副卑微的樣子，有些難受。
“臣妾能問陛下一個問題麼？”
“自然。”
二人目光交匯。
“陛下如今為何變化如此之大，從前從未……”
蕭明燁知道自己不應該有任何隱瞞，但是他重生之事萬萬不能透露半分。
而且他心裡隱隱有個猜測。
鳳眸閃爍，只是反問，“那寧寧呢？從前寧寧待我那般情深意重，為何如今避我如蛇蠍。”
蘇雲寧一時被反問住。
垂了垂眼睫，遮住一片陰影。
“陛下對臣妾這半年的冷待讓臣妾認清了現實罷了。”
蕭明燁心疼不能自已，張了張口。
“寧寧……”
“陛下，我們回不到從前了。”
毫不猶豫打斷蕭明燁所有的話語，讓他吞在喉嚨裡。
眼眸清澈，倒映著眼前人的身影。
“我累了。”
追逐他的背影，時刻照顧他的情緒，生怕何時惹怒了他便被他隨意冷待，日日夜夜待在長樂宮期盼當望夫石的日子她過夠了。
蕭明燁眼中一痛，心像是被泡在黃連裡，反覆揉皺。
他知道寧寧這些年包容了他多少，旁人只覺得他冷漠尊貴，情緒輕易不外露。
卻不知他多少的壞情緒都一股腦的丟給了寧寧。
他責怪寧寧不懂為他分憂，不懂體恤後宮安分守己。
然而他自己什麼都未曾為寧寧做過。
明明寧寧比他還小五歲啊！
手指不斷顫抖，眉眼耷拉下來，不斷吻著她白皙的指尖。
鳳眸中帶著無盡的憐惜與自責，“寧寧這些年受苦了。”
蘇雲寧心情有些沉重，只是這都是她心甘情願的。
平日裡為他牽動心絃自也算樂在其中，畢竟她是真的喜歡他，從小便是。
“不會，只是日後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她日後只想為她自己而活。
聲音虛無縹緲，卻一字一句落在了蕭明燁的心上。
拉著女人手指的大手緊了緊。
這一夜，蘇雲寧留在了乾清宮東暖閣過夜。
大熙朝皇帝寵幸嬪妃，高位嬪妃有時得幾分臉面是在她們寢殿內。
而低位嬪妃大多都是要坐軟轎被抬到乾清宮西暖閣侍寢的。
陛下盡興之後不能留下過夜，立即便讓太監送走。
而東暖閣是陛下的寢殿所在，從未有後宮人踏入。
然而今日，昭元皇貴妃娘娘在乾清宮東暖閣宿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