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綠筠抬手撫了撫鬢間一絲因為今日出門太急而未全然貼合的碎髮。
“有孕之事，乃是天定，豈是人力所能強求？也罷，且看往後便是。”
……
瓊玉院。
這院子乃是青櫻特地為富察諸瑛挑選的。
兩人同出自富察氏，真真姐妹一般。
院子的名字聽著有些許類似，也是理所應當之事。
寢屋之中。
富察諸瑛只著一身纖薄的粉色寢衣，怯生生的跪坐在弘曆跟前。
弘曆則是半靠在床上，一手捏著一本卷著的書冊，目光卻未落在書上。
反倒是從上到下，絲毫沒有遮掩的打量著富察諸瑛。
少女被他看的臉色酡紅，低著頭囁嚅道“王爺…妾身有些冷…”
臘月已經是風雪逼人的天氣，雖然此刻屋中燃著火盆，也沒法徹底驅散寒意。
且此刻已近戌時末，富察諸瑛又穿的這般少，自然覺得身上發寒。
弘曆卻以為對方此言，乃是邀寵之意。
哈哈一笑，隨手將書丟在一邊，伸手拉了富察諸瑛一把，對方便在一聲驚呼之下，落入了弘曆懷中。
不及開口，弘曆的聲音便跟著響起“你叫，諸瑛？”
富察諸瑛被弘曆一句話問的回過神來。
身子不再僵硬，軟軟的靠在弘曆的臂彎裡，跟著低低的開口應道“回王爺的話，妾身名正是諸瑛…”
“瑛，美玉，光彩，倒是個好名字。”
說著突然伸手，捏住了富察諸瑛的下巴，迫使對方不得不與之對視。
自然，力道是沒有用上幾分的。
跟著又道“姿容絕世，確實配得上你的名字。”
富察諸瑛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敢與之對視。
但片刻，卻又鼓起勇氣，直視弘曆“妾身多謝王爺誇讚。”
聲音雖低，卻無半分謙虛之意，倒引得弘曆再次失笑。
但耽擱了這麼久，他早已經沒有了再說下去的耐心。
伸手一扯，富察諸瑛身上薄薄的寢衣便就此散落。
…
兩位新人入府不過三日，富察夫人覺羅氏便在得了福晉授意後，領著人入了王府。
“額娘！…”
富察琅嬅瞧著數月不見的親人，目中迅速聚起霧濛濛的眼淚。
覺羅氏卻恪守規矩。
微微朝對方搖了搖頭，示意王爺的人還在門外。
照著規矩屈膝行禮“臣婦給福晉請安。”
富察琅嬅這才反應過來，忙一抬手“免禮！”
跟著又立刻繼續道“素練，今日守門的小廝辛苦了，賞！”
素練明瞭對方心意，轉身出門，引了門口的人離去，屋中立刻便只剩下母女二人。
富察琅嬅徹底卸去心防，三兩步行至覺羅氏跟前“額娘，女兒好想您…”
覺羅氏輕拍了拍富察琅嬅的手，卻不曾做出什麼太過親暱的舉動。
“你如今是王府的嫡福晉，這些個小女兒模樣，切記不可顯露於人前。”
覺羅氏冷靜，卻一句話說的富察琅嬅愣住。
從前在家中便是如此，事事要自己記著規矩。
如今嫁入王府，數月不見，額娘還是如此。
母女情分，當真是抵不過王府權力？
可饒是心頭這些想法縈繞，富察琅嬅卻還抱著一絲妄想。
認為覺羅氏乃是為了自己在王府眾人面前的威嚴，才刻意如此。
拋去紛雜的念頭，開口道“額娘教訓的是，女兒知道了，一路舟車勞頓，額娘定是累著了吧？快些坐下吧。”
見周遭再無旁人，覺羅氏倒是拿起了額孃的款兒來。
略一頷首，在富察琅嬅的示意下坐下，才開口道“你這般急著讓我入府，到底是遇著了什麼事？”
富察琅嬅輕嘆一聲“額娘，女兒實在不明白，族中為何偏要這般著急的送富察諸瑛入府？”
覺羅氏下意識便想開口，卻又不知想到什麼。
略緩了一口氣，頓了片刻才道“琅嬅，你從小便得了最好的教養，額娘和你阿瑪也是照著皇家嫡妻，給你安排的種種教導，如今怎的入了王府，卻愈發的不長進起來？莫非你果真不知為何要讓諸瑛入府嗎？”
富察琅嬅嘴巴動了動，終究是暗歎一聲。
“額孃的意思，女兒明白了，可女兒還年輕，怎知就沒有有孕的那一日？這時候送諸瑛入府，豈不是要平白分了女兒的恩寵了？”
覺羅氏面色平淡“府上那位側福晉，是王爺的青梅竹馬，自從你嫁入王府，便幾乎是被對方一直壓了一頭，這話是你自己傳信所言，可不得假吧？”
富察琅嬅神色一滯，被對方說的有些不知該如何回應。
覺羅氏卻沒有就此停下的打算。
跟著又道“王爺到你院中的時日不多，哪裡就能肖想有孕之事？”
“諸瑛生的美貌，讓她入府，一為分了側福晉的寵愛，二來她日若是諸瑛在王爺跟前得了臉，也定會為你在王爺面前多多言說，你又何愁再讓側福晉凌駕於上？”
“可是，諸瑛生的那般美貌，便是烏拉那拉氏傾頹，額娘就能保證，諸瑛一定會為了我，向王爺開口嗎？”
“額娘可別忘了，這人活一世，都是自私非常的！”
富察琅嬅有些氣悶，口氣跟著也不似那般的好。
覺羅氏眉頭微蹙，復又應道“你當額娘送她入府，果真半分保證也無嗎？”
“她的阿瑪如今在你阿瑪的手下做事，額娘兄弟則已經被我安排人，好好的看緊了，這樣的一個人，只可能會成為你的助力，絕不會拖你後腿分毫，你不必擔心此事。”
富察琅嬅心中微緊。
但仍舊有些不甘。
“額娘，王爺的長子，只能出自女兒腹中，便是族中送了富察諸瑛入府，女兒也是絕不可能讓她生下長子的！”
堅定了心中所想，富察琅嬅的語氣也有些不好聽起來。
覺羅氏神色有些不好看。
卻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
故作擔憂的長嘆了一口氣“琅嬅，額娘知道，你從小便事事不落後於人，但這恩寵一事，實在不是人力可以爭奪的，諸瑛出身不高，又只是個格格，便是生下長子，也只能放到你院中撫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