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深人静时,“静嫔”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青色的帷帐中透出点点烛光,她没有下床,只是在床上摸索着,忙活了半天,却一无所获。
轻手轻脚的下床,值夜的宫女在外间,她好像贼似的翻找,重点是书、信等写了字的纸,可是翻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有。
一回身,看到一边桌子上的绣绷子上是一块未完成的帕子,上面绣了一朵荷花,几只蜻蜓款款飞在旁边。
这并没什么奇怪,可是回头的时候,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光线,静嫔,不,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柳浅浅。
柳浅浅发现,那几片荷叶的花纹明明就构成了一个“捌”。
柳浅浅拿到手里仔细看,没错,这个花纹确实是“捌”。
只是需要拿捏角度,也或者是,多想了。
荷花,现下正是六月,六月的雅称为荷月,还有个“捌”。
那日晏凌遇险就是六月八日,真的是巧合?柳浅浅不信。
屋外响起脚步声,宫女边往里走,边问道
“小主您醒了?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
柳浅浅赶忙回到床上,她不能跟别人多交流。
皇宫就这么大,聊天聊多了,难免会被人瞧出端倪。反正事情已经办完了,现在还是快点回去的好。
在自己床上醒来后,柳浅浅难得的失眠了,可是第二日醒来却神采奕奕。
重生之人有了重大线索,她一整个干劲十足加严阵以待。
备了厚厚的礼,连早饭都没怎么吃就去了静嫔的棠梨宫。
行完礼,静嫔叫了起后,柳浅浅又一次向静嫔道谢,静嫔摆手,不以为意道
“我救的是皇上,怎么当的你如此谢我?”
柳浅浅笑的乖顺:“要不是姐姐将我撞开,指不定就被那石头砸了呢!”
静嫔喝了口茶,微微的摇了摇头:“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些。”
柳浅浅坐在静嫔的侧面,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静嫔。
静嫔的容色算不得出色,但是胜在温婉,就是那种,一颦一笑都极尽温柔的模样。
那个绣绷子仍然在桌子上放着,柳浅浅状似无意的问起
静嫔将东西拿过来,意味深长的看着柳浅浅:“你不是看过了吗?这么好奇?”
柳浅浅神色一怔,一时不知如何搭话。
静嫔笑起来道:“不瞒你说,我昨日做了个梦,梦到我起身在屋子里漫无目的的走,那个样子,像极了你!那个你,可是看了我这帕子好久。”
柳浅浅顿时如坠冰窟,那么多个夜晚,她穿到那么多人身上,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岔子,怎么会?
她看向静嫔,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柳浅浅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难看到了极点。
“我这帕子,可是有讲究……”静嫔抿着唇,看着帕子淡淡道
倏尔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个梦而已,瞧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时,外面伺候的内侍来报,皇上来了。
两人赶忙起身接驾。
晏凌看到柳浅浅也在这里,眸光多了一丝温和。简单问候了静嫔两句,便拉住了柳浅浅的手,眉头倏的蹙起
“怎的手这么凉?可是还没好利索,朕宣太医来给你瞧瞧。”
“不必了,嫔妾没事。”柳浅浅想也不想的拒绝,她现在心里一团乱,哪有什么心思看太医。
“要的,”静嫔温和的声音响起,一抬眼“咦”了一声道:“可巧了,来给臣妾诊脉的太医正好在院内候着。”
晏凌点头,示意宣进来。
很快,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还没有蓄须。这么年轻的太医,柳浅浅还从未见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见他身形瘦削,虽然低着头,也能依稀瞥见几分容貌。
眼如丹凤,眉似卧蚕,唇方口正,长的算的上周正。
算不上多么出彩的人,可是柳浅浅瞧着心底却划过一抹异样,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原主的身体反应,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年轻男子很快给静嫔请完了脉,换了方子,嘱咐了几句之后,转身来给柳浅浅请脉。
宫女将一条丝帕覆上柳浅浅的手腕,太医的手刚要触到她的手腕,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了柳浅浅一眼。
自知失礼,立刻跪下来请罪
“微臣冒犯小主,罪该万死。”
晏凌察觉了几分异常,并没有着急发落他,而是开口问道
“为何突然看向珍常在?”
“微臣,微臣……”太医吞吞吐吐的不敢说
晏凌心中了然,珍常在的容貌确实世所少见,这青年太医想必当值不久,一时失态也是有的。
只是,伺候后宫妃嫔还是要稳重一些,这个,委实太浮躁了些。
正想开口,静嫔悠然插了一句
“臣妾觉得,这许太医似乎认识珍常在?你要老实说,否则,冒犯后妃,乃是大罪!”
一听到这个姓氏,柳浅浅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模糊的身影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许太医本就发抖的身子抖的更厉害了,一个劲儿的磕头请罪
“皇上恕罪,小主恕罪,珍常在,珍常在是小的幼时的邻居,刚刚无意中瞥到衣衫上的那枚玉佩,认出故人,这才失礼,还请皇上恕罪!”
他说的没错,这人确实是原主幼时的邻居,不仅是邻居,二人小时候的关系还十分要好,两家的父母还曾开过结为姻亲的玩笑。
他怎么会这么巧就出现在这里,要说没有猫腻,柳浅浅打死都不信。
果然,听到这话,晏凌和静嫔脸上都浮现出惊讶。
晏凌立刻转头看向柳浅浅,想从她的脸上探寻出点什么,可是柳浅浅早就入了戏,一脸的茫然无措。
“朕许你抬起头来,”晏凌缓缓开口,然后对柳浅浅道:“珍常在,你看看,这是否是你的故人。”
眨巴着一双好看的眼睛,柳浅浅打量了半天,还是摇头,无辜的看着皇上道
“嫔妾不记得了!”
许太医听到她如此说,好像急了,指着那枚玉佩道
“小主不记得了?这玉佩是您母亲送您的生辰礼,您一直宝贝着,可是有一次摔了一跤,跌破了一个角,哭了好久,还是微臣买了糖给您,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