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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艾洛芙再次睜開眼時,自己正身處於一間閣樓小屋中。

蔥鬱的綠植攀爬至窗臺,灑進來的陽光落在古樸的紅木地板。一位背影曼妙的女人正坐在鏡子前梳妝。

“母親!”

身後的房門突然被推開,還沒人腿高的小男孩跑進來,撲進女人的懷中。

女人笑盈盈地捧起他肉乎乎的臉蛋,讓他坐在身邊的小椅子上。

這對母子的眼睛都是綠色的,艾洛芙與女人在鏡中對上了眼。

女人對她笑了笑,隨後便專心給男孩梳起頭髮來。男孩的髮色是淺色的金燦,是奧利維爾。

那麼面前的這位,大概就是亞瑟菲王后了。

亞瑟菲耐心地給奧利維爾梳著頭髮,將他長長的金髮一絲不苟地束在一起。她讓兒子去給花圃裡的天堂鳥澆水,奧利維爾便歡歡喜喜地出門了。

“你好。”

亞瑟菲的容貌太過年輕,說是才成年不久的精靈少女也不為過,她以王室的禮儀向艾洛芙行了一個問候禮,艾洛芙也給予了回應。

“我沒有想到還會有人進來這裡。”亞瑟菲說,“但你似乎是那孩子的朋友,可以見到兒子的朋友,我還是很高興的。”

她和奧利維爾算朋友嗎?

艾洛芙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

亞瑟菲似乎是看得出她心中所想,溫和地笑了:“我能感受的到,那孩子啊,非常喜歡你。”

是嗎?

艾洛芙沒有回應這一句,而是發問:“您帶我進來,是想做什麼呢?”

“我想請你,將不該留在這裡的人帶出去。”

亞瑟菲的目光落在窗臺,這裡的時間似乎沒有流動,太陽始終高懸於天空,落進來的陽光明媚刺眼。

艾洛芙來到窗前,看見了站在下邊的人。

“您說的不該留在這裡的人,是指他嗎?”

“是的。”

“您要我把您的丈夫,現任精靈王奧蘭多,從這裡趕出去是嗎?”

艾洛芙面無表情地確認著亞瑟菲的需求,亞瑟菲聞言輕笑,並不在意她言語上對奧蘭多的冒犯。

“他不該在這裡。”亞瑟菲說。

“恕我冒昧,您為什麼會覺得,我會幫助您呢?”

“因為,我想你應該是個好孩子,是個好人。”

艾洛芙:“……”

她算是知道奧利維爾像誰了。

“就算我是個好人,請我幫忙,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了,我明白。你可以向我索要一切我能給出的東西。”

“是嗎?已經身為魂靈的你,又能給得了我什麼呢?”

艾洛芙望向亞瑟菲深綠色的眼睛,奧利維爾真是將她這雙溫和溫柔的眼睛遺傳了十成十。

“我確實是已經死去的亡靈,這當然瞞不住你。”亞瑟菲笑著回答,“這裡本就困不住你,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全身而退。”

“可我還是想請求你的幫助。”

來都來了,艾洛芙確實也有好奇的事情想要得到解答。對她這樣的人來說,一時興起就是她活著感受世界的方式與意義。

她離開窗臺,來到亞瑟菲面前,魔力悄然運轉,只留下一抹紫色的幽光。

她正在窺探亞瑟菲的記憶。

連接感官的瞬間,入目便是刺眼的陽光,艾洛芙下意識就抬手去遮擋。

這也不能怪她,誰讓她太像世人描述中的巫師形象,什麼最喜歡待在黑暗裡,只在黑夜出行,見不得陽光,討厭太陽。

但她能擔保,她的族人們可真的不這樣。他們除了行事略微詭異一點,平時還是和普通人差不多的。誰會喜歡天天待在陰暗潮溼的地方,天氣好的時候當然要多曬曬太陽。

只是艾洛芙每每曬到陽光的時間久了一些,皮膚便會泛紅泛疼,像是被火燒了一般。

真的很可惜,她還挺喜歡太陽的。但曬太陽還是算了,她真的不大舒服。

不過她也很快反應過來,這裡本來就是亞瑟菲的回憶,陽光再強烈,也對她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艾洛芙打量四周,看見了很多蘑菇。

是的。很多的,蘑菇。

在這些蘑菇中央,蹲著一隻巨大的,看起來還在移動的棕色蘑菇。

艾洛芙沉默走近,這是亞瑟菲的回憶,重現的是亞瑟菲的記憶,她不過是個隱形旁觀者,這裡的一切都不會注意到她。

棕色蘑菇又挪動了,艾洛芙也看清了她的真實身份。

穿著一件棕色的斗篷的亞瑟菲正勤勤懇懇地蹲在地上分辨著五花八門的蘑菇叢。

艾洛芙於是開始觀察起小棕帽採蘑菇。這讓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師父閉關修煉術法之前,特地給她準備了許多法陣圖本,結果她學得太快,還沒等師父出關就已經把書上的法陣全學完了。

她閒得無聊,跑去族裡的藏書地翻東西看。

只不過師父給她挑的都是精品,再想找出這麼多實用又高級的陣法圖本肯定也是不能了。艾洛芙躲在藏書地翻翻找找,什麼新奇的書本都被掏了出來。

比如什麼《巫師專選·從入門到放棄的天賦法術》、《俗世童話故事集》、《論物理攻擊的合理時機運用》,等等。

她這些天實踐法術實踐得夠多了,就拿了《俗世童話故事集》看。本來以為是哪位長輩塞進來給族裡的小孩看的,沒想到越看越不對勁。

什麼美人魚對王子笑出一口鯊魚牙,醜小鴨被獵人串起來做成了烤鴨,小紅帽用毒蘑菇藥死了狼外婆。

艾洛芙:……

把這種書塞進藏書地的人是誰,有什麼企圖?

連她這種人都受到了一點精神衝擊!

這不到現在也沒能忘掉那些詭異的故事,正好和麵前的小棕帽串在了一起。

更巧的是,亞瑟菲似乎完全不會分辨蘑菇的種類,她盯著面前的蘑菇叢起碼有三分鐘,艾洛芙還是沒等到她下手採摘。

又等了兩分鐘,亞瑟菲的身影動了。

撲咚一聲,終於把自己腿給蹲麻了的亞瑟菲歪倒在地,抽著腿叫喚起來。

隨後,她像是被氣到了,撐著地坐起來,洩憤似地不管不顧薅起蘑菇來。紅的綠的紫的白的通通薅進籃子裡,看起來完全不在乎它們有沒有毒了呢。

艾洛芙:……

不是。雖然她也知道謠言不可信吧。

但是到底是誰傳的亞瑟菲是精靈一族邪惡一脈的後裔?

依靠蠱惑他人去摧毀靈魂的惡人?

這樣的?

真的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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