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寶閣的收銀員，是個道士打扮的年輕人。
垮著一張臉，眼皮都沒抬起來，衝著進來的每一個人都這樣喊。
“哎，你什麼態度？”
藍一諾這暴脾氣可忍不了。
宋錦書看櫃檯裡的硃砂等品質都不錯，沒多計較，“這幾樣，都包起來吧。”
年輕人抬起眼皮，上上下下打量宋錦書，又瞥了一眼藍一諾，“這些都包起來？
你們好大的口氣！”
他指指硃砂，“上等品，這麼一小盒就得五位數。
你確定都要？”
藍一諾冷笑一聲，“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才五位數的玩意兒，在你嘴裡就了不得了？
別說這幾樣，就是你整家店，小爺要是想要，也能說盤就盤！”
他“啪”地一聲將自己的卡摔在櫃檯上，“刷卡！”
“咕咚。”
一看到銀行卡，年輕人吞了吞口水，立刻就換了一副態度。
“好好好，貴客稍等，我馬上就給您二位包好。”
他動作麻利。
幾乎不過十分鐘，便將所有東西，全部打包完畢。
“誠惠，一共是十五萬元。”
他一邊說，一邊去拿藍一諾扔到桌子的卡。
宋錦書看著年輕人，面無表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死死將銀行卡壓住。
“抱歉，我們不要了。”
年輕人想把銀行卡抽出來。
但無論他怎麼使勁，都無法移動那張小小的卡片分毫。
“您二位別開玩笑了。”
送完客戶的老闆回來，正巧看到這一幕。
他瞬間沉下臉，“貨都打包好了，你說不要就不要？
小姑娘，你耍我們玩兒呢？”
宋錦書眼中揚起一抹諷刺，“我們不要的理由，你們心裡沒數嗎？”
老闆一眼掃過去。
他的店員眼神閃躲。
但老闆覺得，宋錦書面嫩，身上也沒掛著什麼玄門的裝飾，心中就多了幾分底氣。
“什麼理由？
我只知道，貨都包好了，小姑娘你說不要就不要。
這是在壞我們古董一條街的規矩。”
提到規矩，其他幾個店鋪的老闆，也圍了過來。
店門一下被堵了個嚴實。
他們皮笑肉不笑，“小姑娘，這裡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你還是乖乖結賬吧。”
宋錦書冷笑一聲。
“規矩？”
她直接打開年輕人剛剛包好的包裹。
又將櫃檯下的抽屜彈開。
“在人眼皮子底下換貨，這就是你們古董一條街的規矩？”
“老畢，你……”
圍過來的老闆們，一個個都說不出話來。
老畢臉色一變。
二話不說，回過身，對著年輕店員就是一耳光。
“混賬東西！
教過你多少回了，開門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
貪這點小便宜，老子是沒供你吃還是沒供你喝啊！”
年輕店員的臉頰，立刻腫得老高。
他眼裡閃過一絲憤恨，身體卻迅速彎成九十度。
“對不起，老闆。
對不起，貴客。
是我鬼迷心竅。
我該死！”
他抬手，用力甩自己耳刮子。
響亮的聲音迴響在店鋪，圍觀的老闆們都有些不忍了。
“小姑娘，你看這……要不，就放過他們一次吧？
老畢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立刻對宋錦書賠笑，“二位貴客受驚，是我御下不嚴。”
他說著，就要將一根小狼豪當做賠禮。
宋錦書不置可否。
藍一諾見他承認錯誤，氣稍微消了一點。
“早這樣不就沒事了？
虧我爸還把你們誇出花來了。”
老闆動作一頓，“請問小少爺，您的父親是？”
藍一諾報出自家老爹的名字。
老闆臉上的笑容更加諂媚。
“哎呦，原來是藍先生家的小少爺，那咱們可是自己人。
藍先生之前，還在我這定了一塊玉牌呢！”
他再次打量了一下宋錦書，一拍腦袋，“我這還有品質更好的東西。
您等著，我這就給您去拿。”
他上樓，拎了一個更大的盒子下來。
“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說真的，一般人我還真捨不得給他們。”
他說著，就要把東西往宋錦書手裡塞。
宋錦書本還不在意。
東西一入手，卻忍不住又笑了。
“老闆。”
她晃了晃手中的東西，笑容越發冷淡。
“咱們無冤無仇，你把這東西給我，不合適吧。”
老畢臉上肥碩的肌肉顫了顫，語氣卻是誠惶誠恐，“小姑娘，我手下的人雖然做錯了事情，但是這麼多東西，也是極限了。
您想要更多，我實在，實在是拿不出來了。”
剛剛還覺得老畢不地道的同行，立刻又心有慼慼。
有些不忿地看宋錦書，規勸道，“是呀小姑娘，就算我們做錯了事情，這十幾萬的賠禮也不算輕了。
做人，還是知足點好。”
宋錦書被逗笑了。
她徹底冷下臉，再次打開了包裹，“這一而再，再而三，老闆您這是真當我沒有脾氣？”
“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行的老闆滿臉迷茫。
真正懂行的老闆一看那些東西，卻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這，這東西有煞氣！”
用來畫符，不但無法成功，甚至會有自傷的危險。
他們面色怪異地去看老畢。
再度被打臉，老畢終於知道自己這次是徹底打眼了。
“嗨呀！”
他強笑一聲，索性直接擺出長輩架式，“我這不是許久沒見到這麼小的同行了，想要試試小輩的斤兩嘛。
不錯，你很不錯。”
眾人呵呵，礙於老畢的實力，無話可說。
宋錦書冷笑一聲。
“叮——”
她扔出了一枚銅錢。
老畢心中一跳，趕緊扔出一枚符篆去攔。
然而那符篆還沒接觸到銅錢，便開始自燃。
“砰——”
銅錢毫無阻礙，打到那些帶著煞氣的硃砂上。
硃砂四散而落，直接覆蓋了店裡少有的靈物。
“多謝前輩指教。
我這人尊老愛幼，這是還給你的。”
宋錦書的聲音不緊不慢。
老畢心疼的直抽抽，連忙去擦拭那些靈物身上的硃砂。
但無論用多大力氣，都不能撼動那些硃砂分毫。
這些靈物，可有不少，是玄門大佬專門放在這寄賣的啊！
“小祖宗饒命，小祖宗饒命啊！”
想到東西損壞後自己的下場，老畢滿頭冷汗，終於徹底服氣了。
“求求您，看在我還得幫藍先生做玉牌的份上，放我這一回？”
宋錦書動作一頓。
她沒說話，拿過老畢賠禮的玉牌，往街口走。
藍家的車旁，居然停了一輛勞斯萊斯幻影。
一位老人，正步履蹣跚地往這邊來。
一個面上帶著刀疤的中年男子，警惕地觀察著周圍，不遠不近地跟在老人身後。
經過宋錦書的時候，中年男子一頓，看了她半天。
宋錦書卻沒看他，她看著不遠處的古街入口。
“來了。”
宋錦書眉頭微皺。
中年男人剛想問話，也終於察覺到不對勁。
他連忙轉身，衝著另外一個方向，做出戒備的姿勢。
就在男子做好準備的一瞬間，一個女人衝了出來，舉著西瓜刀就往老人身上砍。
“搶我的孩子，我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