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爸自詡是水豚性格，隨遇而安。
妹妹被人強姦，他說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就不要給其他人添麻煩，最後妹妹跳樓自殺。
姑姑強佔我的房子，他說人不能只看重眼前的利益，最後我們一家人搬到老破小。
媽媽胃癌晚期，他說隨遇而安不要強行去治，最後我媽痛苦地死在病床上。
我怒氣衝衝去質問他，他卻抱著富婆的肩膀，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們就是要的太多了，像我一樣隨遇而安不好嗎？」
我心臟病復發，死在公路上。
再睜眼，我竟然回到我媽和我爸訂婚的時候。
1.
再睜眼時，我看到的是尚且年輕的媽媽。
她皺著一張臉，頗有些為難地看著對面的男人：「咱們倆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家連8.88w的彩禮都拿不出來嗎？」
在看向對面男人的時候，我的瞳孔瞬間緊縮。
那赫然是年輕了幾歲的爸爸。
上輩子他自詡水豚性格隨遇而安，在我妹妹被強姦的時候阻止家人報警，甚至在姑姑強佔我家房子的時候冷眼旁觀。
最後妹妹和媽媽自殺，他卻摟著富婆肩膀再次步入婚姻殿堂，還居高臨下地指責我：「你們就是要的太多了，像我一樣隨遇而安不好嗎？」
沒想到我竟然回到了爸爸媽媽訂婚的那一天。
我看著爸爸表情冷淡，眼眸中隱隱露出一些失望：「佳佳，我沒想到你是這麼物質的一個人，彩禮多少是衡量我們愛情的籌碼嗎？你要那麼多錢到底有什麼用呢？」
我媽神色有些糾結。
我曾經聽奶奶說媽媽從小就是孤兒，雖然性格強勢但本質上還是一個缺愛的孩子，更何況現在的媽媽還沒出象牙塔沒多久，對愛情這種事情還有最基本的嚮往。
在媽媽點頭答應之前，我忽然開口：「既然彩禮只有不到十萬塊，那你也不用陪嫁一輛車子了吧。
」
我媽看向旁邊座位的我，似乎在驚訝為什麼我會知道她準備給李承東陪嫁一輛車子。
李承東卻臉色一變：「這怎麼能行呢？我們家都給了彩禮，她怎麼能不陪嫁？」
我媽剛想提出的疑問一下子被咽回了肚子，頗有些錯愕的看著急聲厲色的爸爸。
良久，我慢悠悠開口：
「你8.88w的彩禮就想套人家80w的車子？你以為我媽是在跟你做慈善呢。
」
2.
我媽紅著臉站起來：「你胡說什麼呢？」
我這才反應過來。
在眾人的視線看過來之前，我將媽媽按在咖啡店的皮質座椅上，小聲對她說：「這件事情我晚點和你解釋好嗎，我們先解決你和李承東的事情。
」
李承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後啞著嗓子開口：「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不值80w？」
我媽沉默片刻，然後看向李承東：「我們之間的感情難道不值8.88w？」
李承東“騰”一下站起身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媽：「李佳佳，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是一個這麼物質的女人，你這麼重視身外之物，那我們無話可說！」
說罷，他轉身離去。
我媽糾結片刻，還是打算去追他。
我卻一把拽住她。
再抬起頭的時候，我的眼中蓄滿了淚水。
「對自己好一點，可以嗎？」
「媽媽。
」
3.
咖啡館裡只剩下我和媽媽兩個人。
她腦子一時間有些接受不過來。
但我口中敘述的關於她未來的遭遇，不得不讓她仔細思考和李承東的婚姻。
斟酌片刻，她指了指自己的臉，艱澀道：「你的意思是，我以後跟李承東結婚，不僅會被pua放棄自己的事業，還要被李承東關在家裡給他生兒子？」
我表情凝重地點了點頭。
她看向我的眼神透露著難以置信。
我知道這件事確實很難被她接受。
畢竟她現在還是世界五百強公司高管，名牌包包想買就買，根本不會像我口中說的為了孩子的一點奶粉錢發愁。
我垂下眼睛：「不僅如此，李承東一直標榜自己隨遇而安，以不願意追名逐利的理由辭去了本來就低薪的工作，在外人面前還極其好面子，甚至」
我在媽媽驚訝的眼神中掩面而泣。
「甚至在我妹妹被強姦的時候充當縮頭烏龜！讓我們不要惹事生非！」
我接過侍者遞過來的紙巾，輕聲對她說了一句謝謝，然後在我媽三觀崩塌的表情中開口：「如果你不信我說的話，大可以再等一等，在不對李承東百依百順的前提下，看看他們的家人會怎麼對你」
我慘淡一笑，沒有察覺出身旁侍者的不對勁：「媽媽，我知道你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轍我不想看見你再次跳入火海了。
」
我媽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
但她永遠都會相信我。
果不其然，我媽雖然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還是半信半疑地點點頭：「我明天去李承東家商量結婚的事情，要是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肯定不會和他繼續下去。
」
我媽起身，將寫著我聯繫方式的紙條放入手包中，逆著光衝我明媚一笑。
我有些錯愕。
沒有跪在地上被家暴無力反抗。
沒有無休止的懷孕和流產。
也沒有家庭的柴米油鹽。
隨著媽媽的身影淡出視野，我的淚水如衝破了閘門的洪水，不斷滴落在紅色的桌布上。
那是我的媽媽啊。
4.
再次踏入咖啡館的時候，我媽已經坐在窗邊的位置等了我很長時間。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發現她狀態不對。
我急忙來到她的身邊坐下：「這是怎麼了？」
我媽抬起頭，凌厲的眼尾帶著溼意。
她將手機放到咖啡桌上，用顫抖的手指點開了錄好的音頻。
嘈雜的聲音在安靜的咖啡館裡顯得格外清晰，李承東令人噁心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了出來：「你也知道我們家本來就沒有錢，這些年咱們倆在一起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嗎？我都說了一定會對你好，難道彩禮錢比對你好一輩子還要重要嗎？」
我心底冷笑。
空頭支票誰不會開？
我還說我是世界首富呢，也不見得有人信。
聽不清李承東父母說了什麼，但當我媽剛要開口的時候，李承東忽然打斷了她：「彩禮錢我們家肯定一分都不會給，你也知道我是一個隨遇而安的人，錢財乃身外之物，沒必要看得太重。
」
我媽被我前幾天的一番話點醒，當即懟了回去：「既然你家不打算出彩禮，那我也沒必要出陪嫁了，我本來想等結婚之後把陪嫁的房子和車子寫到你的名下」
錄音中忽然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這結婚怎麼能不陪嫁呢？你難道是想白嫖我弟弟這麼好的男人？」
我的拳頭緊緊攥了起來。
是我姑姑。
上輩子我姑姑欺負我媽好說話，將我買下來給我媽的房子搶走，還在李承東面前對我陰陽怪氣，說我被媽媽養的倒反天罡。
李承東平日裡最好面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家暴我媽，一腳把我媽踢成胃出血。
我媽冷靜地道：「我不給陪嫁就是白嫖？你家不給彩禮算什麼？還說什麼錢財乃身外之物，我八年青春難道還不值8.88w？」
我姑姑癟嘴道：「誰知道你和多少男人睡過，人家結婚娶的都是大家小姐、完璧之身，還想讓我弟弟花錢娶你？」
就算沒在現場，我都能想象到姑姑的嘴臉。
我媽大聲喚著李承東：「李承東！你姐這麼汙衊我你就這麼看著？」
李承東聲音冷淡：「我姐說你兩句又造不成實際性傷害，你要是心裡覺得自己乾淨的話，根本不需要去辯駁。
」
錄音傳來兩聲重重的敲擊聲。
聽起來像是李承東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是非公理自在人心，你何必計較？」
5.
還沒聽完，我媽便甩手將電話丟了出去。
她有些崩潰地哭了起來：「我以為相處了這麼多年，我們總該有些感情基礎，不然也不會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沒想要他家連彩禮錢都不願意拿出來，還讓他姐姐這麼羞辱我！」
我有些能理解她的崩潰。
在自己同床共枕將近八年的男人眼中，她可能只是李承東炫耀的工具、取錢的罐子甚至是生育的機器。
以前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
誰能忍住不哭呢？
強烈的日光被一陣陰影擋住。
我抬頭看去。
戴著帽子的侍者將手帕遞給媽媽，又顫抖著手指收拾好灑在桌子上的咖啡。
轉過頭的那一刻，我好像看到她的眼眶紅了。
但來不及多想，我媽忽然握住我的手：「我不打算和他結婚了我在這世界上無親無故，你的身世我並不完全相信，但我其實很感謝你能跟我說這些話。
」
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我從小就是孤兒，好不容易在國家的幫助下上了大學、進了這麼好的公司當高管，無論說怎麼我都不會放棄現在的這份工作。
」
我也感覺眼眶有些溼潤。
我媽卻一瞬間變得表情凝重：「但我也很瞭解他，我這個時候和他提出分手，他一定會以為我是在耍小脾氣欲擒故縱，甚至有可能惱羞成怒來報復我」
她看著我緩緩開口：「甚至你也有可能被報復。
」
我瞭然地點頭。
上輩子李承東傍上富婆又怕我糾纏，將我隨身攜帶的心臟病藥換成了普通藥丸，他為了榮華富貴連自己的女兒都能害，還有什麼東西是他做不出來的？
我點點頭：「那你想怎麼辦呢？」
我媽沉思片刻：「我打算搬回雲庭。
」
我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雲庭雖然不算S市最好的小區，但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尤其是靠近商業區，價格貴的離譜。
我媽現在就說要搬回去？
察覺到我驚訝的眼神，我媽好笑地看著我：「怎麼了？你不是我女兒嗎，難道不知道我有這」
話音未落，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一把揪住我的袖子，厲聲問道：「你不知道我有這棟房子，李承東難道沒有告訴你？」
我沉默的搖了搖頭。
就算不說，我也知道事情的原委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李承東。
我心裡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
我媽失神地坐在椅子上。
窗外，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間變得陰沉。
我媽眸色深沉：「李承東！」
6.
李承東找上我媽的時候，已經是他們倆談分手之後將近半個月了。
他西裝革履地站在我媽公司門口，在看到我時皺皺眉頭，但他好像並沒有認出我來。
我媽身穿駝色風衣，和合作夥伴有說有笑地從公司裡走了出來。
我心中一喜，知道這件事情成了！
我媽這幾天廢寢忘食地忙活手裡的方案，整個人都累瘦了一圈。
送走了客戶，我媽眼尖地看到躲在樹蔭下避免暴曬的我，忙不迭地揮了揮手：「暖暖！」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都能察覺出李承東身上的不悅。
李承東站在公司門口，在密集的人流中開口：「李佳佳！故意忽視我好玩嗎？」
準備從他身邊經過的人紛紛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慢下腳步。
我媽接過我手上的涼皮，聽見聲音後回頭，因順利做好方案而揚起的唇角一下子落了下來。
她皺眉看著向我們走來的李承東，下意識將我擋在後面：「李承東，你來幹什麼？」
李承東一點也沒有前夫哥的自覺，伸手握住我媽的胳膊，大聲道：「李佳佳！因為彩禮的事情你跟我鬧了這麼長時間也該夠了吧，我媽這幾天身體不好，還等著結婚沖喜呢。
」
我媽有點氣笑了：「李承東，你媽衝不沖喜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怎麼什麼事情都能往我腦袋上扣帽子？」
李承東正色：「因為你那天賭氣說的分手，我媽被你氣得住進了醫院，你必須對我媽生病的事情負責彩禮錢我最多給你6.66w。
」
最後一句話他說的如同蚊子輕哼。
但周圍人群一下子炸開了鍋。
要是李承東把頭低下來，把耳朵好好清理清理，也許就能聽出周圍同事的嘲諷。
但他卻以為自己得到了擁護，大步跨到我媽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媽現在在華城醫院做手術，你去把醫藥費交了。
」
顯而易見的命令語氣。
我心中有些惱火。
李承東是不是真以為我媽對他念念不忘？
大庭廣眾之下用這樣的口吻和我媽說話，先不說會讓我媽難堪，就是他說的話也不對。
他自己眼高手低不想去工作，最後媽媽生病還要找前女友借錢，借錢還要用這麼頤指氣使的語氣。
我媽冷笑一聲，從手包裡翻出一張紙。
她在紙上隨意寫了兩筆：「那我今天借你五千，下個月的今天你把五千打到我卡上就行，都這麼熟了，我也不好意思找你要利息你倒是拿著啊。
」
李承東一掌拍開我媽手上的紙條，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憤怒和怨恨：「耿佳佳，你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媽吹吹自己的指尖，聽見這句話後輕蔑地看著他：「李承東，我以為我前幾天跟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李佳佳現在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李承東怒吼：「不就是彩禮少給你了嗎？咱們倆在一起八年時間了，你怎麼變得這麼物質！你是打算賣了你自己嗎？」
我媽抬手就是一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