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管家第五次来催罗南枝上楼休息的时候,宋之桓还没回来。
“罗小姐要是有要紧的事情找小宋,不妨给他打个电话呢?”小宋。
罗南枝盯着桌面上倒扣的文件,那是一份已经签上她名字的离婚协议,像是要盯出一个洞来。
卫伯是将宋之桓带大的,如此称呼无可厚非,可她嫁给宋之桓四年,还是他们嘴里的罗小姐。
连一句夫人都当不起。
“不用了卫伯,”罗南枝笑道,“我再等等他。”
偌大的客厅重新陷入沉寂,留一盏灯暖着罗南枝半边身子。
刚嫁给宋之桓时她总是习惯不了这里,太大太空,像个随时要将人狼吞虎咽吃干净的巨兽,以至于夜里总是要开着灯睡才安稳。
如今习惯了,可是她想走了。
罗南枝其实知道宋之桓在哪里,几个小时前秘书的动态更新,是夜色中一望无际的大海,配文写着爱人在侧。
是她没资格给宋之桓打电话。
因为当年这场婚姻本就是利益互换,宋之桓给她提供往上爬的阶梯,她帮宋之桓处理风花雪月的杂事,一拍即合各取所需,谈不上谁对不起谁。
罗南枝站起身,彻底走进黑暗里。
旋转楼梯一侧的墙面挂满了照片,她停在最大的一个相框面前,即使画中人看不清面容,但也依稀可见是一对互相依偎的壁人。
那是二十一岁刚嫁给宋之桓的时候的罗南枝。
还幻想着爱,幻想着和宋之桓白头到老。
家门就是在这时打开的。
宋之桓拍开了客厅的灯,刺眼的灯光短暂的将罗南枝的视线剥离,好一会儿才看清宋之桓皱巴巴的西装和衬衣。
罗南枝扭头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向自己,随之带来刺鼻的挑衅的属于不知名女人的香水味儿。
“这么晚怎么不睡?”宋之桓熟稔地摸上罗南枝的鬓发,略有粗糙的手指擦过面颊带来细微的沙砾感。
“有烦心事?我今天在拍卖会上为你相看了件珠宝,明日就叫人送家里来。”
罗南枝看着宋之桓的眼睛。
“不用了。”
她答道。
“哦对,你是不是有一个新项目要忙?那我让人给你送公司里去吧。”
“不用了。”
宋之桓沉默下来,他感觉罗南枝今天不对劲。
“宋之桓,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罗南枝曾暗地对着镜子诉说过数次,如今终于能说给该听见这句话的人了。
“你说什么气话呢。”
宋之桓根本不在意罗南枝这句戏言。
他推着罗南枝往楼上卧室走,“是不是今天回老宅我爸妈给你气受了?“他们年纪大了有子孙满堂的想法也正常,你我的情况不适合要孩子,我回头去和他们说说。”
罗南枝定住脚步扭头。
“你我为什么不适合要孩子?”这下宋之桓彻底不懂了:“你和我怎么适合有孩子。”
罗南枝答不出口。
她作为宋之桓的身边人最是明白他的多情与花心,站在他妻子的位置上又如何呢,整个宋家上下没人认她这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