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头家的,你家那个二媳妇怎么来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你再喊大声一点,把警察叫来,第一个就抓你进局子]!
[呸!人卖到我们老林家,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我就不信还能把我抓起来]?
[你这蠢货!这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这是算了,我不跟你说]!
村长凶完我奶,走过来找三婆说话。
我奶脸上又是不忿又是狠戾。
最后一跺脚,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呸!贱货!狐狸精!敢欺负到我儿子头上!活该早没命!天生短命种]!
我爸浑身都在颤抖,眼睛红似血。
我扶着他,望向三婆。
一直蹲在墓碑前的三婆站了起来。
沙哑的声音说:[死到临头了,还要闹吗]?
三婆的话一出,大家都愣了。
我奶更是像被踩着尾巴一样,指着三婆就骂:[你这瞎眼婆在瞎说什么]!
我转头望去,才注意到,原来三婆有一只眼是混浊的。
说来也怪,刚刚还明亮的天色却突然暗了下来,四周风吹着,枯叶卷成圈飘在空中。
那若有似无的蛇吐信子嘶嘶声愈加明显了。
三婆冷笑一声,[祖坟出,子孙无,造孽啊]!
[你家幺儿自掘祖坟,这下面压着的冤魂怨气就要来找你们索命了]。
说完,三婆转向我和我爸,叹了一口气。
[我做法暂时压住了怨气,好好收纳尸骨,安放墓碑,逃不过也好歹不要死得太凄惨]。
说完,坐上村长的三蹦子,就离开了。
远处有闪电雷鸣,怪风在嘶吼,倾盆大雨就要来了。
奶奶和姑姑小叔不忿却又害怕,骂骂咧咧的开车离开了。
我看着爸爸转身往血土坑走去,心中不忍,还是跟了上去。
他拨开还汩汩冒血的蛇断,小心的捡起坑里的白骨,我在一旁帮着拾捡。
有些蛇头被铁锹斩断,吐着信子,肌肉神经还抖动着。
有些蛇段半截露出半截还在土里,翻滚着,连带着疏松的血土簌簌掉落。
收拾好白骨,我双手都是血,顾不上擦,从车上拿来麻袋。
也分不清是谁的骨了,全部装进袋里。
再和爸爸一起搬着墓碑往车里走。
回去的路上,爸爸依旧沉默着。
我看着路边的田野,想起了过往的事。
亲奶奶的事,我早有耳闻。
在我考上985重点大学那年,爷爷在院里摆了几桌宴席,邀请村里人来庆贺。
村里人七嘴八舌,说起我爸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现在他的女儿也考上了重点大学。
有羡慕有嫉妒,有祝福有酸语。
我无意中听见有人说起我家的八卦。
[老林头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以后可就享福咯]!
[切,女娃娃读再多书有什么用]!
[哎,这大儿子是他二媳妇生的那个吧]。
[可不,是他家大婆娘的娘家妹妹呢]。
[听说是大婆娘生不出,娘家才赔了个妹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