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重了語氣：“周輝，你現在好歹是個中年人，你應該知道俱樂部想要運營下去，靠的是金牌！現在陳東旭狀態不錯，有可能奪冠，那我就拿整個俱樂部的資源，幫他拿到冠軍，難道這也有錯嗎？”
“沒錯。”周輝也知道一切要為大局考慮：“但是我們不能為了冠軍，就拿別的運動員的前途開玩笑！”
“顧悄然的前途是前途，陳東旭的前途就不是嗎？”王正利的意見正好跟他相反：“我們已經給了她半年的時間，可她根本無法讓我們看到一丁點希望，給她配個新人，讓她磨合一段時間。如果磨合不利就讓她滾蛋，磨合順利就繼續參賽，這已經足夠仁慈了！”
周輝問：“那你有沒有想過這個新手什麼都不會？”
“那也是顧悄然自己的造化，實在不願意，她可以跳槽換俱樂部！”王正利決定要做的事情也沒人能夠更改：“如果我是她，那我肯定會在知道俱樂部決定棄車保帥之後，立馬收拾收拾滾蛋。”
周輝不自在地說：“你先閉嘴！”
王正利反問：“難道我說的不對嗎？她明知道俱樂部是怎麼運營下去的，自己狀態不好以後，還要賴在俱樂部裡，仗著自己是曾經的冠軍隊員，就瘋狂吃隊裡的資源，而不是離開俱樂部，這就已經很噁心了。”
周輝示意他往後看。
王正利回頭，正好看到顧悄然走進來，他跟周輝的爭吵聲很大，顧悄然卻好像沒有聽見似的，徑直坐在了貼牆放著的板凳上。
他緩過來，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過分，正準備說兩句緩解氣氛。
其他隊員紛紛抵達現場。
王正利嚥下道歉的話，等到隊員都到齊了，他大聲說：“集合！”
隊員們聽到聲音迅速站好。
顧悄然離開板凳，走到女生末位處，站定。
王正利看向周輝：“你來宣佈。”
周輝知道王正利能那麼有底氣的在他面前提到給顧悄然換男伴，肯定是已經得到了俱樂部負責人的同意，心裡本就不爽：“你決定的你宣佈。”
王正利咳嗽了兩聲說：“由於最近雙人花滑成績下降得厲害，為了提高雙人花滑成績，我和其他負責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拆組，讓顧悄然和新來的唐放搭檔。至於陳東旭的女伴，我們暫時還沒有想好，所以我們會考慮從其他俱樂部引進。”
“副教，我有異議。”陳東旭站出來。
王正利知道陳東旭這個人一根筋：“你不願意跟顧悄然拆組？”
“我只是覺得，讓顧悄然跟一個沒有任何經驗的選手搭檔……”陳東旭想了想，還是決定挺直腰背：“不妥。”
“正好她現在的狀態也不好。”王正利解釋：“讓她跟新人一起努力，也許她能夠進步得快一些！今天要說的就這樣，大家訓練吧吧！”
隊員們都向顧悄然送去同情的眼神。
顧悄然見陳東旭轉身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大步追上去，擋在他的面前，張口，卻不知道要怎麼說。
陳東旭憨厚地說：“副教練做的不對，我會想辦法跟……”
“不是。”顧悄然打斷他的話：“謝謝你替我說話。”
陳東旭還來不及反應顧悄然說的話是什麼意思，顧悄然已經轉身離開了。
唐放見兩人說完話，立馬追上顧悄然：“咱們兩個今天主要訓練什麼？”
顧悄然站住，認真地打量著她的新男伴，看著看著，她蹙著眉頭問：“你有基礎嗎？”
唐放想都不想地回答：“有！”
“行，那去滑個我看看。”顧悄然抬著下巴，示意他去冰場。
教練提及讓她換搭檔，她並未提出反對意見，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她覺得這個決定有多麼合理，而是因為她知道她現在並沒有說話的立場。
花滑俱樂部裡競爭都非常激烈，拿到冠軍，俱樂部的關注度也會變高，而贊助商贊助他們也會得到相應的關注，贊助也就得到了回報；而長期拿不到獎項的俱樂部，沒有了關注度，也會失去贊助商的青睞，這樣就會直接導致俱樂部沒有足夠的資金維持俱樂部裡的開銷，那麼迎接俱樂部的就只有……倒閉。
所以大部分的俱樂部為了維持俱樂部的運營都願意掏高額轉會費給一個巔峰期的選手，讓巔峰期的選手為他們贏來一個又一個的冠軍，利用冠軍的榮耀吸引贊助商贊助他們，從而讓俱樂部走向更好。
在這種競爭模式之下，跌入谷底的運動員只有被淘汰，被迫退役這一條路可以選擇。
她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好，要想改變現狀，那她就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迴歸巔峰，拿到冠軍，否則迎接她的就只有退役。
可她不想。
她的夢想還沒有實現。
顧悄然垂眸，現在俱樂部裡的負責人已經動了讓她退役的想法，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唐放等了半天，見顧悄然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打算，他才遲疑著開口：“沒有冰鞋也可以滑？”
經過提醒，顧悄然才想起這一點，她轉身往外走：“過來，我帶你去後勤，你選一雙合腳的鞋。”
唐放：“好。”
兩人離開大廳，左拐，穿過長長的走道，來到樓梯前，顧悄然上樓，唐放想問顧悄然幾個問題，可看到顧悄然一臉不想說話的表情，只好忍住了。
她果然很……高冷啊。
兩人走著走著，一陣細微的談論聲響起。
“教練，你覺得我跟陳東旭組搭檔怎麼樣？”魏子靈壓低了聲音問。
“不怎麼樣。”王正利回答得很堅決。
魏子靈說：“反正現在也不好給陳東旭找搭檔，還不如讓陳東旭跟我先搭一會兒。”
王正利想都不想地說：“你實力不行，單人就一直沒拿到獎牌，雙人更是鮮少拼進前十……”
魏子靈一聽王正利這麼說，急了：“我那是被我的搭檔拖累的，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男伴力氣小得要死！”
王正利不為所動。
魏子靈繼續勸告：“副隊，你給我個機會，要是我跟陳東旭搭檔不行的話，那隨便你們怎麼處置我，你看成嗎？”
“現在顧悄然已經有隊友了。”王正利嚴肅地開口：“如果你要跟陳東旭搭檔，那你的男伴就只有退役這一個選擇。”
魏子靈想都不想地說：“優勝劣汰就是俱樂部的生存規則！”
王正利好笑地說：“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為了聽你說這些大道理，而是為了讓你知道，你的男伴退役，那你要是在跟陳東旭磨合不順利，迎接著你的，也只有退役這一條路。所以我請你先想好，在做決定。”
魏子靈可不想錯過這麼好的機會：“退役就退役！”
王正利：“那行。晚上我跟大家說一聲。”
魏子靈高興地道謝：“謝謝教練。”
走廊的拐角處，唐放正聽得入神，顧悄然站到他的面前，雙手環胸，冷冷地問：“怎麼不走了？”
“啊？”唐放緩過神來，不自在地解釋：“我剛才……”
顧悄然後退，調轉方向，繼續往前：“跟上。”
唐放急忙追上：“好。”
一路走到器材室，顧悄然讓唐放在這裡等著，接著去找管理員，跟人說明來意後，管理員把器材室的鑰匙交給她，她拿著鑰匙找到唐放，直接開門，讓唐放進去挑一雙適合他的冰鞋。
這裡面的冰鞋很多，都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款式。
俱樂部裡準備了這麼多，主要是怕在出發之前出意外，也怕來了新人沒有冰鞋穿，回耽誤訓練。
唐放走進去。
一排排貨架上面擺放的都是嶄新的冰鞋，冰鞋的冰刀都亮到反光。
唐放只感覺自己好像來到了夢境中的天堂，上來不及感慨，就聽到身後女人催促的聲音。
“快挑。”顧悄然靠在門口的欄杆上，神色平靜地盯著唐放。
唐放隨意地從貨架上取出一雙鞋：“你進到器材室，看到這麼多雙冰鞋，難道不會感覺渾身的血都燃燒了嗎？”
顧悄然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會。”
“看到專業器材都不會激動，那就證明你不是真的愛花滑。”唐放搬出了自己的那一套理論：“一般真愛花滑的人，看到專業器材，都會走不動路。”
顧悄然只是盯著唐放，沒有說話。
唐放被她盯得渾身發毛：“大姐大姐，你的眼神能不能和善一點？”
“不想被趕出俱樂部，那就麻煩你趕緊挑一雙合腳的，下去讓我看看你的真實水準。”顧悄然一字一頓地陳述。
唐放見她表情認真，不像是在說謊，只好乖乖閉嘴，在貨架上找到他的鞋碼，試穿，很合腳。
顧悄然等他換好了鞋走出來，直接把器材室的門鎖上，過去歸還了鑰匙，便大步流星地領著唐放抵達冰場。
俱樂部的隊員都在冰場訓練，一看這兩個人過來，紛紛停住，準備看熱鬧。
熟悉顧悄然的人都知道顧悄然的脾氣很怪，平時高冷，不愛搭理人，但是誰要是觸犯到了她的底線，那她發起脾氣來，也是絲毫不給人留情面。
不知道這個富二代能不能受得了顧悄然。
顧悄然站在入口，看都不看唐放：“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