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教宣佈陳東旭和魏子靈搭檔，他原來的男伴只能退役。”唐放剛過來就見到這樣的情景，心裡有些憋悶。
雖然他才剛剛訓練，跟肌肉男沒有那麼深的感情，可是那個肌肉男在聽到這個消息後一下子就哭了的樣子，還是深深的扎到了他的心裡。
他也是這一刻才突然意識到這一行的競爭力到底有多大。
顧悄然看向人多的地方。
他們圍城了一個圈，肌肉男就在裡面，又是哭又是喊的。
“我不想退役！”肌肉男知道這種情形他已經沒有辦法更改，他甚至清楚除了接受現實以外，他根本無路可走，可他卻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我還沒有拿到冠軍，我還沒有實現我的夢想，要是我就這麼退役了的話，那我以後要怎麼辦啊？”
這裡的運動員，都是在很小的時候，加入俱樂部，開始封閉訓練，而他們的生活也徹底的跟外界隔離開。
只有放假的時候，他們才有時間回家，而那有限的時間，顯然不夠他們融入外面的社會。
如今要他們退役，那就意味著他們必須要在社會上打拼，重新融入外面的世界。
拿到冠軍有獎金的人還有一點兒緩衝期，可連獎牌都沒有摸到的人幾乎是退役之後就必須要找工作……
對外界的惶恐，深深地吞噬著肌肉男的心。
陳東旭拍拍他的肩膀：“早出去早適應。”
其他人從悲情的氛圍之中緩過來，也紛紛勸道：“說不定你出去以後能混得比我們都好呢。”
“喂，你好歹也是個大老爺們兒，遇到事情就只會哭？”魏子靈突然開口問了一句。
“你還有臉說我？”肌肉男終於找到了發洩點：“要不是你非要換男伴，我至於這麼早退役嗎？”
“這你也不能全怪我。”魏子靈輕飄飄地回應：“自從咱們兩個搭檔到現在，最好的成績也就是第三名，要是我不利用這個機會跳出去，那咱們兩個都只能灰溜溜的退役。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已經要到了退役的年紀，而我還有幾年。”
肌肉男盯著魏子靈，半晌沒有說出一句話。
空氣像是被凝結住了一般。
他們都不知道應該開口說什麼。
全程在對面圍觀的唐放用肩膀碰了碰身邊的女人：“好歹也是一塊兒共事到現在的人，你不過去安慰他一下？”
顧悄然冷漠地應答：“嗯，不去。”
冰場中央。
陳東旭一看氣氛這麼僵硬，連忙拍拍肌肉男的後背，開口活躍氣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也都改變不了什麼，所以兄弟晚上大家一塊兒吃個飯，當是替你送行。”
肌肉男張口，可是那一個字竟好像有千斤一般，卡在嗓子裡，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好不容易才半晌，他才說出口：“好。”
不願意接受，也不敢面對的事情，就這麼正式的畫上了句號。
肌肉男很清楚，負責人已經做出了這個決定，那就沒人能夠更改。
整個人就像是個洩了氣的皮球似的，頹喪地耷拉著肩膀，無精打采地往外走。
吃了這頓飯，他就不再是這個俱樂部的成員了……
晚上八點，天黑漆漆的。
訓練結束後，俱樂部裡的成員們聚在一起，到附近的燒烤攤上，點了燒烤，男人要的都是啤酒，女人要的都是飲料。
等待燒烤上來的過程之中，肌肉男一句話也不說，就那麼悶悶的喝了一瓶又一瓶的啤酒。
陳東旭看他這麼喝，很不是滋味，打開一瓶酒，剛送到嘴邊就被肌肉男搶走了。
肌肉男把啤酒放到自己的面前：“你們明天還要訓練，喝酒的話，會影響你們明天的狀態。”
“阿強。”陳東旭止不住地嘆息。
肌肉男這會兒反倒沒有那麼難受了：“就是副教剛通知我那會兒，我痛苦得厲害，現在……”
他扯出一抹笑容。
陳東旭又開了一瓶：“我就陪你喝這一瓶。”
肌肉男跟他碰酒瓶：“還是我旭哥痛快！”
瓶子碰碰撞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顧悄然見身邊的女生也加入他們，微微地抿著嘴，隨即又釋然了，他們如何，想來跟她沒有關係。
給自己到了一大杯水，她仰頭全喝乾淨。
“吆喝！這麼大一杯白酒喝下去都不見你皺眉頭的！”唐放坐到顧悄然的身邊，調笑道：“真沒想到你居然個女中豪傑！”
刻意找的話題，顯然勾不起顧悄然的聊天欲，她斜了他一眼，當著他的面擰開礦泉水的蓋，倒入一次性的杯子中，大口大口的喝完。
唐放窘迫地摸摸鼻子，不過這份不自然很快地就被他拋諸腦後，他笑看著顧悄然問：“把礦泉水倒到被子裡面，比在礦泉水瓶子裡面好喝嗎？”
不然她為什麼要喝那麼多？
口渴？
應該也不是。
唐放實在想不到原因。
顧悄然沒理他，直接起身。
唐放好奇地拿了一瓶水，擰開，倒到杯子裡，嚐了一口……好像跟普通的水沒什麼區別？
那她為什麼還要把誰倒到瓶子裡面？
唐放不理解地看向顧悄然的方向。
顧悄然走到消毒櫃旁邊，取了一雙消過毒的筷子，正要回來，見唐放正在看著他，又取了一雙，折返到桌子跟前，遞給唐放一雙。
唐放接過來，受寵若驚地說：“謝謝！”
“嗯。”顧悄然應了一聲，接著低著頭，直接夾著桌子上的青菜吃。
唐放把玩著筷子，偷偷地瞄著顧悄然：“那個……”
顧悄然抬頭看他：“怎麼？”
唐放鼓起勇氣：“能不能讓我嘗一嘗你的礦泉水？”
顧悄然輕哧了一聲，繼續吃飯。
唐放解釋：“我剛才按照你的那種方法喝了礦泉水，發現跟普通的礦泉水味道沒什麼兩樣，就想試試看，是不是你的礦泉水比較好喝。”
“你……”顧悄然對上唐放好奇心爆棚的雙眸，後面的半句話愣是生生地被堵了回去，她不愛廢話，更不愛解釋，於是乾脆把旁邊喝了一半的水遞給唐放。
唐放喜滋滋地給自己倒了半杯，結果發現味道還是沒有區別，眼神落在顧悄然的杯子上。
顧悄然一看到唐放的眼神就知道唐放在想什麼，無語地把旁邊的杯子遞給他。
唐放嚐了一口，把杯子還給顧悄然，疑惑地問：“是我的味覺出問題了嗎？”
顧悄然順手把杯子丟到垃圾桶裡：“沒。”
唐放追問：“那你為什麼要倒在杯子裡喝？”
顧悄然又拿了一個新的杯子：“我喜歡。”
“……”唐放無語，看來陳東旭對顧悄然的總結還算是挺準確的，這女人平時不管對誰都是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很傲。
如果不是他今天上冰之後表現得特別爛，恐怕他還聽不到顧悄然說那麼多話。
唐放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你為什麼非要這麼高冷？”
顧悄然掃了他一眼，那眼神顯然像是在看白痴。
唐放正準備問其他的。
陳東旭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顧悄然，能跟我過來一下嗎？”
顧悄然不緊不慢地吃著碗裡的飯。
陳東旭有些尷尬。
顧悄然把碗裡的飯吃完，站起來問：“去哪兒？”
陳東旭指著東邊。
那是一塊兒空地，距離這夥人約有十多米，燈光較暗，即便是兩個人談得不愉快周圍的人也看不到他們的表情。
顧悄然率先走過去。
陳東旭拎著啤酒瓶，趴在欄杆上，深沉的目光落在遠遠的月亮上，他嘆了口氣說：“其實我很欣賞你。”
她人長得漂亮，又不矯情，有天賦還願意努力。
陳東旭比顧悄然大了幾歲，顧悄然加入俱樂部的時候，他已經在俱樂部裡混幾年了，當時他看到顧悄然只以為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兒只是過來玩玩，因此也只是多看了兩眼，並沒有把顧悄然放在心上。
誰知道顧悄然不僅不是玩玩，還比俱樂部裡的其他成員都要認真，訓練的時候她第一個到場，結束以後她還要加練。
而她的努力也得到了回報，後來到了賽場上，她更是以越來越高難度的動作，打破了一個又一個的紀錄。
直到現在，她從單人上退了下來，那些紀錄仍舊沒人能夠打破。
陳東旭說出這一句話，心情不見輕鬆，反倒更加沉重。
“哦。”顧悄然不甚在意地回應完，又覺得這樣過於冷漠，她又接了一句：“謝謝前輩。”
陳東旭知道如果不說明白，顧悄然肯定不會懂，於是乾脆坦白：“其實我……”
“前輩，你不用覺得自責。”顧悄然對上陳東旭的雙眼：“每個運動員追求的都是冠軍，這點我可以理解，而且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做出跟你同樣的選擇。”
陳東旭嗓子發乾。
其實要跟顧悄然拆組，並不是教練做出的決定，而是他跟副教提出的。
陳東旭想過顧悄然會責怪自己，可卻萬萬沒有想到顧悄然會理解。
顧悄然平靜地說：“祝你換了女伴以後，能夠取得更好的成績。”
好像有一塊兒石頭壓在了陳東旭的心上，讓他悶得喘不過氣來，半晌才說：“謝謝。”
顧悄然沒有回答，因為她覺得陳東旭根本沒有必要道謝。
兩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另外一端。
俱樂部的眾人看到兩人談話，紛紛轉移到唐放的桌子旁開始談話，最先過去的是肌肉男，他別有深意地說：“某些人總是想著抱旭哥大腿，結果呢？旭哥一心裝的都是顧悄然，你說這……”
“某些人都要滾蛋了還不想讓我痛快，那成，咱們兩個就來比比看，誰更能讓對方不爽！”魏子靈說話向來扎人：“他陳東旭就算是在喜歡跟顧悄然合作，那又能如何？最後不還是要跟我搭夥兒？”
肌肉男打斷她的話：“我看旭哥可不僅僅是喜歡跟顧悄然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