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開霽把下巴擱在陶嘉月的肩膀上,問她,“你見過這種場面嗎?”陶嘉月這會兒坐在她哥哥的懷裡,倒是一點也不怕了。
她睜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心思全在巫師的動作上,“沒有。
我只跟爹孃去過廟會,那裡有舞獅子舞龍的,但沒有這樣兒的。”
她的話語中帶著笑意,無知無畏地與許開霽交談,“她看上去好痛啊,是有人在打她嗎?”許開霽強忍著笑意,“是‘你’在打她,她當然疼了。”
“我沒有打她。”
陶嘉月老老實實地回答他,“我不喜歡打人。”
許開霽摟著她,眼裡閃過一絲極快的寒意,落在跪著的巫師和堂上的許老太太身上。
但寒意很快消失,他眼裡又裝滿了笑意,輕輕地咬了咬陶嘉月的耳朵,“她在嚇唬你呢,是個壞東西。”
兩人看這場戲,私下裡不知交換了多少悄悄話。
幸虧陶嘉月心思單純,即便許老太太再四瞪眼示意,她也未曾察覺,滿眼只有那個又念又跳的詭異巫師,覺得既新奇又有趣,全然不知這場戲其實是針對她的。
許開霽也樂於摟著她,任由老太太生氣,無論陶嘉月跟他說什麼,他都笑著回應,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懷裡的這個人有多寶貝。
好不容易戲演完了,巫師的嗓子也唱啞了,接過劉媽遞來的一杯茶,氣喘吁吁。
她指著陶嘉月,向許老太太露出略顯諂媚的笑容,“您說得沒錯,鬼確實附在她身上。”
許老太太不動聲色地坐直了身子,“這鬼是從哪裡來的?”巫師冷笑一聲,“自然是從那條汙穢的巷子來的。”
“那條巷子從上代起就是有名的花柳之地。
您想想,先不說那些男女的齷齪事,就是枉死的女子也不在少數。”
“巷子尾有口井。
俗話說,井既納清潔之物,也容汙濁之物,那井裡吞噬的人屍還少嗎?”巫師的聲音尖細,聽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陶嘉月緊緊貼著許開霽的背,小聲問,“哥,那井,真的吞噬了那麼多人嗎?”她一齣聲,立刻引來了巫師和許老太太的瞪視,但她仰頭看著許開霽,渾然不覺。
許開霽冷眼回應她們,握住陶嘉月的手,“反正你永遠都不會被吞噬。”
他一說,陶嘉月就笑了,腦袋在許開霽的頸間亂蹭,像個孩子一樣,透露出淘氣和仗勢的得意。
“那會不會給家裡帶來什麼災禍?”巫師眉頭一皺,“那是當然!”許老太太的眼淚頓時湧了出來,兩頰溼漉漉的,“那要怎麼才能避免災禍?”巫師斜瞟了一眼許開霽懷裡的陶嘉月,“有兩個辦法。
一是把這個人送回巷子,二是家裡辦一場大喜事,衝散這場災禍。”
許老太太捏著手帕擦淚,有些抽泣,“第一個辦法肯定不行,我孫子前不久才得到這個人,新鮮勁還沒過,是絕對不會答應送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