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
我从回忆里醒过神来，对上玄衡担忧的目光。
他好像对我格外温柔，在我被他挖去心脏之后。
都有点不像从前那个清冷无情的玄衡了。
我抬手感受他的心跳，轻轻地笑：
「玄衡，我的心脏，好吃吗？」
他捉住我的手，眉头紧紧皱着。
「玄衡，当年你不是说从此这里就是我的家吗？」
「这就是你们修士对家人的定义？」
玄衡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阿弥，我会娶你做道侣。
你剩下的时日，我来照顾你。
」
我荒谬地想笑。
堂堂元婴修士，屈尊降贵娶一个残缺的劣等魔物。
他不会以为这样，就是对我的恩赐和补偿吧？
我道：「不是说要封印魔渊？你都要死了，还怎么照顾我？」
他沉默了。
我憋了满腹恶毒的诅咒，可最后只是无力地笑笑：
「罢了，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
我是个很自私的魔，却还是舍不得对我的明月说重话。
当年他救我一命。
如今这颗心脏，便也当还了这条命吧。
从此，我再不欠他。
尽管我拒绝了他。
尽管宗门长老震怒，戳着他的鼻子骂，差点把他赶出宗门。
玄衡还是一厢情愿地要与我结为道侣。
他在宗门长老面前固执地重复：
「这是我唯一能补偿给她的了。
」
长老扼腕长叹：
「阿衡，你是为了天下百姓。
她若是懂得大义，本该自己献上心脏。
」
我还是被迫套上了嫁衣。
过程很艰辛。
我一直撑着虚弱的身子挣扎，咒骂着他们，让他们告诉玄衡我不嫁。
刚开始来帮忙的弟子还好声好气地劝我，后来急了，一把摁住我：
「你闹够没有！一颗心脏而已就挟功自傲！玄衡修士才是要去封印魔渊，以身殉道的大义之士，却还要委身给你这种人！」
「果然魔就是魔，和魔渊下的怪物一丘之貉！但凡懂半点礼义廉耻，都不会要人逼着献祭！如今不会还要我们赞赏你吧！」
我被十几双手按着，怔在原地。
我何时要过他们的赞赏？
是我错了吗？
我慢慢停下挣扎：「好。
」
下一秒，运转了体内最后一点魔气弄晕了这几个弟子。
又改换容貌勉力撑着逃了出去。
我的心脏，我做不了主。
那起码，我要自由。
但我没想到，我没走出多久就撞上了林霜。
她认出了我，笑道：
「刚想去抓你，你就自己逃到我手里了啊。
」
我刚想再次催动魔气，心口处却涌上剧痛，直接摔倒在林霜面前。
她用捆仙索绑住我，一路把我带到了悬崖口。
悬崖之下，就是魔渊。
「从哪来的，就该滚回哪里去。
」
「阿衡是要做拯救苍生的大英雄的，我不允许他的功勋碑上，还有你这个污点！」
被踹下悬崖时，我似乎看见一身大红喜服的玄衡御剑朝这边飞了过来。
他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却被林霜拦下，二人缠斗起来。
我只觉得身子累极了，也疼极了。
魔渊之下，是我的来处。
落叶归根，也是极好。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