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水嫌棄的瞅著劍刃上發黑的血跡,在一旁的青草上蹭了蹭,雖說沒擦掉多少,但心理上還是得到了滿足。
插劍回鞘,林寒水挪開踩在李厚朴肩膀上的腳,簡短的解釋了一番,“有蛇。”
此時,斷成兩節的蛇屍就有半截掉在李厚朴光溜溜的屁股上,剛剛林寒水揮劍的時候不小心劍氣劃破了他的褲子,這也是他感覺屁股一涼的原因。
回過神的李厚朴還是渾身不住的顫抖,一抬頭,淚水和泥巴在臉上攪和糊了一臉,原本就不乾淨的臉現在是完全不能看了。
李厚朴委屈啊,有蛇你早些說啊,一言不發就拔劍,二話不說就踩肩,膽子本就不大的他,身體裡剩的最後一小灘液體也是不由自主就迸發而出,痛痛快快溼了襠下。
還不如真的死了算了,丟人,太丟人了!
嚇得尿褲子這種糗事,他還是第一次,至少是在女生面前第一次。
鼻子還是熱辣辣的痛,李厚朴爬起身,用衣服下襬小心翼翼擦拭臉上的泥巴,避開鼻子的部位。
“還有兩個小時,天就要黑了。”林寒水等的有些不耐煩,快到天黑,他們還沒走出這片茂盛的草林子。
草林子長的歡實,層層疊疊,視野很差,一點也不適合過夜,就算找不到房子,也不能在這種地方對付。
李厚朴心裡還生著林寒水的氣,陰陽怪氣的哼了一聲,撿起足足有手臂粗的蛇屍,用堅韌的草葉子繫好提在手上,噘著嘴朝北邊努了努,示意林寒水走。
林寒水涼涼的撇了他一眼,把劍抱在胸口,信步走在前頭,再也不管李厚朴的死活。
蛇屍說重不重,大約十來斤的樣子,按照一個男人正常臂力,提著走路完全沒有問題,可惜李厚朴並不正常。
他很餓,餓的看著太陽都感覺是冒綠光了。
“一定是看草看多了,才會有這樣的幻覺。”他是這麼安慰自己,原本那股強烈的餓意在驚嚇過後消失了,換做震耳欲聾的肚子叫。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像是肚子裡住了一隻咕咕雞,扯著嗓子不斷咕咕叫,惹的林寒水投來好奇的目光,視線在李厚朴的臉上跟腹部流連了數次,熱切的探索欲讓李厚朴後頸跟發涼。
“我,我,我是個正常的人類!”李厚朴手一抖,蛇肉掉在了地上,雙手作出拒絕的姿勢,“你別想做什麼人體試驗,把我肚子切開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裡面什麼都沒有,除了胃酸!”
“你怕什麼?如果你是個正常的人類。”林寒水問道。
“畢竟我是個弱男子,要是你想為所欲為,我除了叫破嗓子還能怎麼辦?”李厚朴有些忿忿,“啊啊啊!為什麼我沒有產生身體異變,我也想要無上的戰鬥力,就像這樣,‘唰唰唰’,把喪屍的腦袋全部當西瓜切成八瓣!”
林寒水冷眼瞧著李厚朴像個得了失心瘋的人,在原地手舞足蹈,宛如戲臺上戲子,在出演最後一場絕唱,癲狂無狀。
“你要是不能證明自己是個正常人類,我就如你所願,給你做個人體試驗。”
女子清涼的嗓音緊緊抓住李厚朴的耳朵,手中冷刃輕輕拍拍他的臉,“別讓我失望。”
“大姐,你這是不講道理了。”李厚朴嚥了口口水,“我可是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教導下茁壯成長的祖國花朵,尊老愛幼,樂於助人,三從四德,要不是這場大變,今年的十好青年一定是有我的名字。”
“以上說的是我精神層面,還有我肉體上的,你看我的眼神,多麼無害,好好一個一米八的好漢,不到120斤,你回憶回憶我們見過的那些變異的動物,那一個不是肥頭大耳,跟打了生長激素一樣。”
“綜上所述,我有多正常。方圓十里內,沒有一個人能比我更像個正常人。”
李厚朴往後縮了縮脖子,冰冷的劍鋒十分凌厲,只是挨著脖子都感覺到刺痛,他目不轉睛盯著林寒水,等待著她的審判。
生存還是死亡,全在她一念之間。
“我只是開個玩笑。”
林寒水收回劍,語氣波瀾無驚,“你實在太聒噪了。”
所以她才會生出要嚇一嚇他的惡趣味。
什麼叫敢怒不敢言,李厚朴強烈的體會著這種情緒,彎腰把蛇肉撿起來,邁動兩根腿管子飛快的從林寒水身邊走過去。
不就是仗著自己厲害,要是角色互換,哼,他一定要讓她嚐嚐什麼叫殘忍。
走了一個小時,總算走出了這一片草林子,李厚朴身體裡的最後一點能量被榨的乾乾淨淨。
林寒水也累了,她比李厚朴更加費神費力,她要時刻警惕一路上是否會有危險襲擊,時不時還要拉李厚朴一把,而且從她醒來到現在,也沒吃過東西。
李厚朴本想偷個懶,等著林寒水去處理蛇肉,沒想到林寒水找了棵大樹一個飛身到了樹枝上,老僧入定了,宛如九天上的仙女,喝風都能喝飽,而他這樣的凡人,只能掙扎著起來去找水源清洗蛇肉。
本來想借著她的劍去切蛇肉,林寒水怎麼也不肯,李厚朴只能勉強把蛇肉處理乾淨,嘗試過徒手撕蛇皮,奈何沒力氣,只能作罷。
把林寒水叫下來,張羅著去撿了柴火,李厚朴身上的打火機快沒油了,使勁甩了甩,才打出火。
火升起來,就得烤肉了,折樹枝是不可能折的,李厚朴根本沒這個力氣,林寒水一碰到他的眼神就知道對方心裡想的什麼,爽快的削了兩根大小適中的樹枝把兩截蛇肉串起來。
油鹽等調味料是不用考慮的,根本不存在,不過他在洗蛇肉的時候看見一些紫蘇葉子,摘了些,塞進蛇肚子裡。
估摸著熟了,李厚朴把蛇肉多的那根遞給林寒水。
多久沒聞到肉味了,李厚朴捧著蛇肉幸福的想流淚,末日來臨活命就不容易,吃過最多的就是壓縮餅乾,再後來就是樹根野草果子什麼的。
哪怕這蛇肉有毒,他今天也得吃下去!
顧不上燙,李厚朴咬開蛇皮,對著厚實的蛇肉就是一口。
濃厚的腥味直衝腦門,沒有鹽味,也沒有肉味,感覺嘴裡就是一坨木渣子,要不是他還存有一絲這貨是肉的想法,絕對全吐了。
林寒水靜靜的看著他,瞧著李厚朴的表情從感動、欣喜、死而無憾,到“屎裡有毒”,這貨是肉,仔細嚐嚐還是有救。
嗯,沒毒死,食物安全。
揭開蛇皮,林寒水面無表情啃著蛇肉,肉當然不好吃,甚至難以下嚥。
可都是為了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