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側頭去看蘇盈袖臉上神情:“難道你不是打算與我交好來套話嗎?”
他臉上的表情很是認真,又有些無辜模樣,話語卻直接得讓蘇盈袖一愣,沒有反應過來,自然而然地帶出了點兒疑惑茫然。
少年人不動聲色地將蘇盈袖臉上表情盡收眼底,突然笑了出來:“你果真有意思。”
蘇盈袖確實有些不明白少年人的意思,剛才不過是毓無憂說了一句,她才招手將人喚來,現在看到少年人笑了,這才反應過來這少年的意思,忍不住笑說道:“雖然剛剛沒有那意思,但是你說得也沒錯,既然這是你祖傳生意,想來對修真界的瞭解一定不少。”
少年人聞言笑彎了眼:“不行啊不行啊,我是有職業道德的,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我姓百里,名西,東南西北的西。”
蘇盈袖本來也只是順著他的話開個玩笑,聽了他這麼說,也不在意:“蘇盈袖,這是我弟弟毓無憂。”
眼見著百里西和那一對姐弟聊得開心,祁天澤心中不由有幾分憋悶,再看身邊依舊喋喋不休的徐寶涵,面上隱隱帶了幾分不耐,表情話語也帶出了幾分敷衍意味,偏偏徐寶涵像是看不懂一般,猶自說個不停。
童山看出了自家主子的不耐,想要上前來打斷,卻被自家主子用眼神制止。
這叫徐寶涵的少女顯然是個喜歡炫耀愛虛榮的,剛才就那麼一會兒功夫,她自己將自己的身家背景交代了個清楚,她是徐家嫡長女,也是麗陽城蘇家唯一的外孫女,很是得兩家長輩喜歡,徐家乃修真世家,與玉衡宗頗有幾分關係在,而蘇家雖然並非修真世家,可蘇家家主唯有這一對外孫,對他們也很是寵愛。
現在距離開山大典還有一段不短的時間,說什麼也不能夠得罪這位徐寶涵小姐,麗陽城蘇家雖然並非什麼大家族,但強龍壓不過地頭蛇,這十來天時間,足夠蘇家給他們使絆子了。
祁天澤這般想著,只能耐著性子聽徐寶涵說話,眼看著百里西和那一對姐弟都站起身來,似乎是要走了,他這才對著徐寶涵有禮笑道:“徐小姐,我看那賣冊子的少年似要走了,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他,徐小姐若是還有什麼事,可去客棧尋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徐寶涵興致勃勃地說:“我與你一起去。”
祁天澤接下來脫身的話噎在了喉嚨裡。
他從未遇見過如此……的女子!
但是他能說什麼?
祁天澤帶著徐家的小姐少爺並他們的一眾僕從,還有自己的侍衛童山,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堵在了蘇盈袖三人前面。
看著面前三人,一個笑得諂媚眼神精明——百里西,一個面露警惕——蘇盈袖,一個……這小孩給人的感覺有點說不上來,但絕對不是歡迎的意思,祁天澤突然覺得,這時候過來打招呼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主意。
可是剛剛都與徐寶涵說了,他也不得不趕鴨子上架,他腦中轉得飛快,在心中組織著語言,想最大程度展現出自己的善意來。
剛想好開場白,祁天澤正要開口招呼,就聽身旁徐寶涵不耐地嬌斥道:“那賣冊子的,天澤哥哥有話要問你。”
祁天澤:媽的智障!!!
毓無憂:……噗。
祁天澤幾乎維持不住面上笑容,笑得實在勉強,最後他乾脆衝著蘇盈袖三人露出了一個苦笑,十分無奈……又無辜的樣子,對著百里西歉意道:”抱歉,徐小姐太……心急了,希望這位小哥見諒,為表歉意,我請幾位吃飯可好?“
徐寶涵聽祁天澤那麼說,頓時就不痛快了,想要開口,卻被祁天澤捏了一下手腕,頓時不說話了,只癟著嘴站在一邊。
蘇盈袖知曉這一行人是來找百里西的,而剛剛聽百里西說了不少麗陽城的事情,自然是知道徐寶涵的身份……也不好多說什麼,索性沉默,只看百里西打算怎麼應對。
而百里西面上的笑容從未變過,這時候聽到了祁天澤的話,恰到好處露出了一個受寵若驚的表情,急忙忙說道:“公子太客氣了,不用的不用的,我們幾個自己隨便吃點兒填肚子就好,您有什麼問題只管問。”
祁天澤聽他自然地說著“我們”,又公子公子地稱呼他,就知道今天這步棋是沒法走下去了,繼續糾纏下去反而會給百里西留下不好的印象,索性灑脫笑笑:“只是一些小問題,現在時間不早了,既然你們有約,我也就不打擾了,下次見面,可要給我個面子啊。“
百里西滿面笑容:“一定,一定。”
說起來,他對祁天澤的印象不好不壞,是個有錢的大客戶,只是今天徐家這位小姐在,他這個生意人雖然想賺錢,但是卻實在不願意和這位徐小姐有更多的接觸了。
毓無憂冷眼看著,他是知道的,這百里西曾經和祁天澤的關係不錯,想來應該就是這時候有的交情,現下這局面,怕是因為他的介入,使得百里西和祁天澤之間,與上一世不一樣了。
眼看著那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離開,百里西這才卸下了臉上的笑容,揉了揉笑僵了的臉,嘆了口氣:“哎,生意不好做啊。”
他苦著臉看向蘇盈袖和毓無憂:“只希望這徐家小姐別記恨上我,不然就損失了一個大客戶啊。”
蘇盈袖忍不住笑了起來,看著百里西這逗趣的模樣。
毓無憂卻好似聽不懂一般,稚嫩的聲音說著疑惑的話:“可是你不是說,交情歸交情,生意是生意嗎?”
百里西剛想要伸出手來去摸摸這小男孩的頭,語重心長地教育他他還小,不懂大人的世界。可是突然之間,他的腦海中劃過一抹亮光,他猛然將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抓住,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想要摸頭的事情,摸著下巴開始思考起來。
隨即,他像是想通了什麼似的,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眼中閃著莫名的光亮,看向毓無憂的眼神充滿了慈愛:”是啊是啊,我們小無憂真聰明呢!“
他伸出不安分的爪子想要去摸摸毓無憂的頭,卻被毓無憂敏捷地躲過,也不在意,竟然追著毓無憂打鬧了起來。
除了蘇盈袖,誰也別想碰他腦袋!被蘇盈袖一個人碰已經夠丟臉的了,其他人想都別想!
百里西似乎是學過一些拳腳功夫的,動作很是敏捷,好幾次都差點兒抓住毓無憂。
毓無憂的臉險些繃不住要露出猙獰的的表情,卻苦於是在蘇盈袖面前,只能繼續忍著,心中卻是咬牙,百里西,你給我等著!
正在追著毓無憂跑的百里西突然打了個噴嚏,停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自言自語:“奇怪,今天天氣那麼熱,沒可能著涼啊。”
站在兩人中間一直當柱子讓他們繞著跑的蘇盈袖:……
祁天澤現在是真的開始想著要怎樣才能擺脫徐寶涵了。
他開始認真考慮徐寶涵身後的徐家和蘇家能夠帶來的利益,和徐寶涵豬隊友的屬性之間的自我抵消,在對比之後,祁天澤發現,抵消後,似乎沒剩下多少好處,在未來還極有可能帶來許多不利影響。
“徐小姐,抱歉,我昨日沒有休息好,今天實在是有些累了,不如就此別過吧。”
當機立斷,祁天澤露出一個溫和疏離的微笑,再也不給徐寶涵說話的機會,就那麼帶著侍衛童山轉身離開。
他的步伐匆匆,背影看著有些焦急狼狽,像是落荒而逃的模樣。
徐寶涵收回想要拉人的手,有些遺憾地看著祁天澤離去,小聲嘀咕道:“你還沒告訴我你住哪家客棧呢……”
隨即,徐寶涵又恢復了趾高氣揚的模樣,對著身後僕人打扮的人說道:“你,去查查祁公子住哪兒。”
僕人領命快步離去。
徐茂行不贊同地搖搖頭:“姐姐,祁公子雖是器宇軒昂,英俊非凡,家世應當也是上乘,可是莫要忘了,還有孫家。”
徐寶涵卻撇了撇嘴:“孫家孫家,我又沒見過,況且孫家那位聽說就是一紈絝,你要喜歡,你去與他培養感情好了!”
說罷,徐寶涵跺著腳氣哄哄離開:“我就是喜歡祁公子,有本事你去和孃親告狀啊!”
徐茂行眉頭皺得更深,卻是不再說話了,孃親最是寵著徐寶涵,他就算說了,只怕孃親還要幫著徐寶涵胡鬧,到時候鬧大了,就真是沒有辦法收場了。於是徐茂行只得沉默地跟著徐寶涵,回去蘇家大宅。
遠處。
已經走遠了的祁天澤,回頭沒有看到徐寶涵的身影,總算舒了口氣,想著今日他們在外面一天,風吹日曬的,又還沒吃飯,正要開口吩咐童山準備一下,就猛地低頭打了兩個噴嚏。
一個噴嚏,有人罵你;兩個噴嚏,有人想你……
祁天澤腦海中不知怎麼的浮現出徐寶涵的模樣,頓時後背一寒,打了個激靈。
童山:“主子,您不會是著涼了吧?”
祁天澤:“呵呵,希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