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沈辭床上起來的時候,他冷不丁拿出一枚婚戒。
是我很久前就相中的款式。
我以為終於要和他修成正果了,心裡難掩激動。
他卻勾起薄唇,慵懶笑了。
“你覺得這個款式怎麼樣?拿去向她求婚,她應該會很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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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愣在床上,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辭口中的「她」是誰。
前陣子,聽說他被家裡逼著相親,認識了一個白富美。
沈辭從來都不是一個會受人脅迫的性子,家裡逼得再緊,我也只以為他是走個過場。
可是此刻,那枚閃閃發光的鑽戒,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你準備結婚了?”
“嗯,”沈辭點了下頭,順手撈過褲子穿上,“所以以後,我不會再來了。”
這時候,一縷晨光透過窗縫射進來,正好打在那枚戒指上。
一時間,我覺得那戒指好像更刺眼了。
刺得我頭腦發暈。
我只好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那你留在這兒的東西,我”
“不要了。”
沈辭已經穿戴整齊站起來,聲音比我還平靜。
“都扔了吧。”
他的語氣很輕鬆,可我卻聽出了幾分急於和我撇清關係的意味。
他不要他留在這套房子裡的任何東西,包括我。
我眼眶一陣脹痛,可嘴角卻帶著笑。
“也好,畢竟收拾起來也挺麻煩的。”
雖然這房子是他租的,但剛搬進來的時候,其實什麼都沒有。
都是我一點一點精心添置,慢慢才有了一個家的樣子。
剛在一起的時候,總忍不住幻想我們會不會地久天長,所以隔三差五就幫他添置些東西。
儘管,沈辭不止一次地說過麻煩。
“要是哪天不在這兒住了,還得打包帶走,都是累贅。”
當時的我聽見這話,一點都沒生氣。
因為沒有人比我更瞭解沈辭的性子。
他嫌麻煩的東西,才不會辛苦打包,而是毫不心疼地扔了。
只是我忘了,時間會改變很多事。
正如同剛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明確向我說過,三十五歲之前,他絕對不會結婚。
可現在,未及三十,他就已經找到自己想娶的另一半了。
我心裡不禁一陣酸澀,呆怔在床上許久都沒回過神。
直到沈辭一身清爽的從浴室出來,拿起車鑰匙就要走。
我下意識起身送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秦霜,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男人定下來了,結婚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給你包個大紅包。”
我用力掐緊手心,微抿著嘴衝他笑。
“好,我會的。”
可是在房門關上後,我回頭看到玄關鏡中的自己,隱忍許久的情緒再也忍不住崩潰了。
我躲在地上埋首痛哭,忽而窗外一道悶雷響起,緊接著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我想起沈辭走的時候沒帶傘,胡亂抹把臉就拿上傘往外跑。
電梯處在運行狀態,我沒耐心等了,直接衝進樓梯間走步梯。
七層樓的距離,其實要不了幾分鐘就跑下去了。
可因為心裡過於著急,我一個沒注意,一腳踩空直接滾了下去。
離奇的是,我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咬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上穿鞋,便飛快衝出了公寓樓。
可剛跑到外面,就看見一輛粉紅色的車子從眼前駛過。
沈辭坐在副駕上,單手輕輕拍了拍身側女人的肩,眉眼中透著幾分我從未見過的溫柔寵溺。
這時候,他似有所察覺般轉過頭,隔著車窗與我四目相對。
眉峰微蹙,隱有不悅,似乎對我追出來的行為表示不滿。
但也只是一眼,他便又面無表情地轉過了身,彷彿從來都不認識我一般。
我澀然一笑,不由得攥緊了手裡的雨傘。
大雨淋漓,我麻木站在那兒,任由雨水當頭澆下來,試圖沖走自己的最後一絲羞恥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