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地看着面前人,努力地揉了揉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理智又很快被酒精气息覆灭。
纪梵音看到了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挣扎和停顿。
这些话可能是胡言乱语,也可能是酒后吐真言。
「李意扬。
你记好自己说的话。
」她是现场唯一清醒的人,身上都是狼狈的污秽,却优雅又从容,和此时乌烟瘴气的场景格格不入。
她推开了李意扬,对方像是要挽留,却被跪在地上的林缇晚攥住了衣角她清楚李意扬,知道这人心大,现在喝得开心,说话毫无顾忌,第二天睡醒就能轻而易举把一切都忘了。
可她忘不了。
这辈子都忘不了。
林缇晚的离开是闹着玩。
但她,是真的要走了。
8纪梵音冷着脸去清理自己衣服上的污秽,临走前,想起了自己忘在包厢里的手机。
厕所外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保洁员捂着鼻子抱怨。
「这帮富二代爱玩什么整蛊游戏。
不知道哪里淘来的这种劣质奶油,弄得到处都是。
」「说是要哄人开心。
都在欺负那个小姑娘,连我都看不下去。
结果乐极生悲,自己中招了。
」「你看不下去又怎么了?人家男朋友都没生气。
」「男朋友?都是男人,你是真看不出来还是假看不出来。
里面那公子哥儿根本不喜欢被欺负那小丫头。
女人越坏男人越爱,估计找个小女朋友就是为了给心上人找乐子。
」纪梵音微微垂眸,握紧了手里的拳头。
包厢里又开始新一轮的拼酒比赛,就像她预料的那样,根本没有人关注她。
肌肉记忆驱使她寻找某人的身影,却在找到的那一瞬间移开了眼睛。
李意扬醉了。
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额头靠在林缇晚肩上,一向有洁癖的他,对着林缇晚身上满身的藏奶油却毫不嫌弃。
明明已经醉得不清,连眼睛都睁不开,还是抚摸着林缇晚的手安抚她。
「没事的,你只是喜欢开开玩笑而已,没人会怪你的。
」「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欺负你。
」纪梵音拿包的手指微微一顿,正想移开视线,却不巧和察觉她目光的林缇晚四目相对。
她骄傲了半辈子。
第一次如此难堪。
纪梵音强硬着扯出一抹笑,退出了这灯红酒绿的喧嚣。
临走前,李意扬睁开了眼睛。
带着醉意的眼睛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又撒娇似得靠回了林缇晚怀里。
没有半分想要挽留的意思。
外面的风很冷,她身上却很热,头脑昏昏沉沉,心却无比清醒。
刺骨的寒风吹得她直冒眼泪。
荒无人烟的郊外打不到车,她就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从天黑走到天亮,浑身被冻得麻木,终于走回了那个曾经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
苦到极致,她有些想笑,童年那段经历,在李意扬的眼里只有欺辱和打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