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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助驸马平步青云,荣登相位。

他却在匪寇来袭时抱紧了身旁的婢女,将我推进贼窝。

我日夜苦等,没等到他来救我,却等来了他迎娶婢女的消息。

当晚,我撕毁了曾经视若珍宝的婚书。

后来,我富甲一方,带着匪头夫君和女儿荣归京都。

途中路过一座破败府邸,驸马从中冲了出来。

看见我,他发了疯。

1.
“昌宁,青儿已有身孕,只能先委屈你留下来做人质。”

三天前我与驸马回乡探亲,从上京城出发,路过冀县,途遭劫匪。

此刻马车外兵刃交接,躁动不已,我的夫君坐在对面,怀抱着娇滴滴的侍女,这样恳求我。

他好像忘了,三年前我以公主的身份下嫁他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府邸都没有,能给我的,只有一纸婚书和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世人皆言他是三生有幸,娶我后一届寒门化身皇室宗亲,自此平步青云。

我原本也以为,我所遇的是一位良人。

却不想他碍于我的身份不敢纳妾,却早在背地里偷偷与侍女苟合。

青儿双手捂着肚子,泪眼朦胧的看我,“殿下,我已有陆郎的骨肉,实在不能留下来做人质。”

“这批劫匪只是要钱,只能先委屈您一下,待我和陆郎取够银两就将您赎回来。”

她言语间毕恭毕敬,眉目间却带着得意之色。

我和陆秉成婚三年没有孩子,免不了流言蜚语,每次回乡探亲,看着我纤瘦的腰,空瘪的肚子,陆秉都会抬不起头,他八十岁的老娘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

往日里青儿甚至不敢直视我,现在怀了身孕,连对着和我说话都有了底气,腰杆格外挺直了三分。

我盯着她的肚子,慢慢的笑起来,在那两人越来越难看的面色中,恍然笑出了声,“我委屈什么?这腹中胎儿又不是我的,你们二人的孩子,生死与我何干。”

我明明未打未骂,青儿却像只受惊的兔子般钻进了陆秉怀里,含着热泪,“郎君,殿下不愿,这可如何是好,我们的孩子”
提到孩子,陆秉的眼色瞬间暗了下来。

陆秉习过武,我见他神色不对就意识到了不好,刚想有动作,就被他一记手刃打在颈后,瞬间眼前一黑。

昏迷的前一秒,我看见他把瑟瑟发抖的青儿揽进怀里,用我从未见过的怜爱神情摸向她的肚子。

2.
再次醒来,是在密不见光的柴房,手脚被绑住,好在衣带完整。

我从小精通歪门左道,很快解开了捆在身上的麻绳,又撬开了反锁的柴房。

门外张灯结彩,欢呼声不断,空气中都飘着象征胜利的酒气。

我与驸马还乡,所带绫罗绸缎百余匹,金银珠宝十余箱,够一个寻常家族富贵数十年有余,现在倒是都便宜了这些劫匪。

月光凉薄如水,铺洒在地面上,我按着隐隐作痛的后脖颈,朝着与人声相反的方向走。

不多时,便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去路。

那人穿着粗布单衣,横躺在路中间,不知是死是活。

我心中暗骂这群草菅人命的劫匪不是东西,快步跑了过去。

好在那人尚有鼻息,借着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这男子五官极为俊朗,只是眼底透着一片乌青,唇色也是极其不健康的泛着白,一看就是被人虐待已久。

我拍了拍他的脸,没有反应,又掐了好几下人中,他终于轻声咳嗽了着睁开了眼。

他看到我,眼神茫然讶异,正要开口说什么,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和吵闹声。

我迅速起身,拽着后衣领就把人拉到了柴堆后。

“姑娘”
“嘘!”
我低声呵斥道:“这群劫匪来了你还敢说话,不要命了!”
他愣了下,“其实我是”
进了匪窝,你是天皇老子都没有用,眼看着劫匪越走越近,我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3.
“公子身体不好,今晚还饮了酒,你们竟然敢让他一个人离席!”
“他要是晕倒在半路上夜深风中受了寒,你们今天谁都少不了一顿揍!”
那群劫匪越走越近,为首的女子年纪轻轻,身姿利落,看起来是习武之人,她一边骂骂咧咧的责怪着同伴,眼神却在四处搜索,锐利的目光扫过柴堆时,我不禁屏住了呼吸,回头一看刚刚所救的那位男子,他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畏色,还正一脸笑吟吟的看着我。

这是被虐待傻了?
我对他报以完同情的目光,回过头,身前的柴堆忽然塌陷。

“谁在那里?”
还未等我有所反应,劲风拂过,锋利的剑刃已直抵咽喉。

刚才骂人的女子一手拿剑,见到是我微微皱起眉,“陆禀的小妾,你不是被锁在柴房吗?怎么会在这里?”
“”
“小妾?”我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你是在说我吗?”
我堂堂一国公主,嫁给陆禀做正妻已属下嫁,她竟然敢说我是陆禀的小妾。

我本想问清楚,但这女子在见到我身后的人后对我算是彻底没了兴趣,收了剑,声音由惊转喜,“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4.
我再次被带回了房间里,坐在桌前,我深吸了一口气,早知路边随随便便捡的一个人是这土匪窝的头子,我就
“你就如何?”
我的闷气生得太过明显,裴然笑着问我,“打晕抛弃你的是陆禀,你为何要和我生气?”
“若不是你们非要留下一个人质,陆禀又怎会打晕我?”
“我只是随便说说,谁知他还当真了。”

我冷哼一声,不欲与他再做纠缠,谁料裴然却突然向我伸出手。

我不明所以,“做什么?”
“你的手,”他指着我的手腕,“擦伤了。”

5.
手上的伤擦了药膏后冰冰凉凉的并不痛。

可睡梦中,忆起与陆秉的初见,心里却渐渐泛起了一丝酸楚。

天禀十年,那年我十六岁,正是玩心最大的时候,春考前我偷偷跑出宫殿,没有带一个护卫。

春考前的上京城里全是人,挤满了备考的考生,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不知是被谁挤掉了湖里,嚷嚷人声里,竟无一人发现她落水。

我水性不好,跳下水把她托起水面已是精疲力尽,如果不是陆秉,我和那女孩早就已经淹死在了那滩湖水里。

三年前那个义无反顾跳下水里救我的陆秉,我时常梦到他。

他对两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都能如此,我不愿相信他对我这般无情。

或许,陆秉他只是太想要子嗣罢了,我三年未育,他在家族里压力甚大,只要孩子平安,他或许会如他承诺的那般,回来救我。

6.
次日一早,晨光熹微,我在孩童的打闹嬉笑声中醒来。

“听说寨子里来了一个漂亮姐姐。”

小孩扎着朝天辫,歪着头看我,“童姐姐没骗人,新来的姐姐真的好漂亮。”

我被逗笑了,蹲下身来捏了下他的脸,“你们爹娘呢?”
“在采茶,”他拉着我的手,“姐姐你想去看吗?”
这明明是个匪窝,却一点也不像匪窝。

有半大的孩童,还有年过半百的老人,踩着石子路路过几家屋舍,有人的院子里养着家禽,有的院子里种着怒放的鲜花,比起匪寨,这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茶园建在半山坡,清晨雾气刚散,一群人身着长衫背着背篓,在碧绿的茶树间穿涌而过。

我在山下看了半晌,一个小女孩蹦蹦跳跳跑到跟前,“姐姐,裴哥哥请你去喝茶。”

裴然坐在一处空地里搭建的茅草屋下,正在翻看一本古书,见我到了,他起身沏茶,“尝尝。”

我拿起杯子小抿了一口,微微皱眉,“裴公子,拿去年的陈茶给我喝,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被人戳破了,裴然竟毫无羞愧之意,长叹一口气,看向昨晚拿剑指我咽喉的那姑娘。

“小童,可惜了。”

小童一脸惋惜,和他一起叹气,“连陆秉的小妾都能尝出来这是去年陈茶,那些达官显贵肯定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看来这批陈茶是卖不出去了。”

“”
“小妾小妾!”我咬牙,“我是没有名字吗?”
“噢?”裴然抬眼,眼带笑意,“那敢问姑娘芳名?”
我姓颜,单名一个绾字。

自满月被赐了封号后,大家为表尊敬只称我的封号昌宁,我的本名倒是从未听人叫过。

“小绾姑娘。”

“叫我颜绾。”

“好的绾绾。”

7.
我与裴然步行在茶园间,劳作的人纷纷低头向他问好,姿态恭敬。

“他们倒是都很尊敬你。”

裴然轻笑着摇头,抬手指着远处道:“你看那里如何?”
他所指的方位是冀县,陆秉的老家,我嫁与他的第一年回乡探望,冀县穷乡僻壤,百姓面黄肌瘦,所见之处一片颓然之色。

回京城后,我恳请父皇拨款两千万两,用于冀县建设,第二年再来冀县,这里已是一片繁荣昌盛之景。

“物华天宝,人杰地灵,自然是极好的。”

“是啊,自然是极好的。”

裴然重复着我的话,眸中情绪万千。

“绾绾,”他指着身后采茶的人们,“那里是冀县,他们的家乡,如果不是情非得已,谁又想背井离乡,上山当土匪呢?”
“你的意思,你们抢劫我是情非得已,是有苦衷?”
“我们抢的不是你!”
小童抱着剑,一脸度恶如仇的走过来,“我们抢的是陆秉!”
这有什么区别?我心想。

我与陆禀是夫妻,况且陆秉年纪轻轻身居相位,官场上时常需要银两打点,这次备的礼品用的都是我的私钱。

“陆家人害得我们如此,我们抢他点钱用用怎么了?”
小童尤是气不过,瞪着我道:“颜绾,你是陆秉的小妾,你自然向着他,但你知不知道,他在朝廷里做大官,陆家人仗着他为虎作伥,在冀县欺男霸女,侵占粮地,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小童!”裴然低声呵斥了一声。

小童立马抬眼瞪他,“你凶我干什么?我骂的是陆秉,又不是你心心念念的昌宁公主!”
说完她便提着剑气鼓鼓的走了,留我和裴然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她还小,”裴然看着我,颇为无奈,“你别和她计较。”

“不会,不过”
我抬眼看他,“她刚刚说你心心念念昌宁公主,是什么意思?”
8.
不论我如何追问,裴然都不肯告诉我他和昌宁公主之间是个什么情况。

某天被问烦了,他甩出一句,“你不必多问,此事我与她知道就行了。”

说完红着耳尖走了,脚步不稳,几乎是落荒而逃。

真是大白天活见鬼了,我琢磨着他的话越发感到莫名其妙。

裴然容貌出色,我如果见过他定不会一丝印象都没有。

我合理怀疑是有人打着我的旗号在外招摇拐骗,调戏良家妇男,裴公子刚好不小心中招了。

9.
我在匪寨住了几月有余,这里的人待我倒是极好,却也因为陆秉的关系还防备着我,不许我下山,也不和我说任何关于外界的消息。

直到有一天,小童突然找到我,要我准备准备和她一起下山,“绾姐姐,昌宁公主的孩子明日办满月宴,陆秉狗贼大宴四方,公子说不吃白不吃,明日我们一起下山喝喜酒。”

我呆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昌宁公主的孩子呀,明日办满月酒。”

小童说,“你是陆秉的小妾,你是不是见过昌宁公主?她长什么样啊?”
她自言自语道:“她定是一个大美人!”
“她求陛下给冀县拨款了两千万两,我听说她自己还另捐了一千万两,如果不是陆家那群狗贼贪了这笔款,我们冀县的百姓现在不知过得有多好!”
“你怎知公主是好人?”我从她的言语中已了然,大约是青儿已经生下了陆秉的孩子,孩子明日举行满月宴,而他们误以为青儿是我。

不过小童对我印象这般好,倒是让我意外,“昌宁公主与陆秉是夫妻,所谓夫妻一体同心,说不定她就是假借拨款的名义,暗地里与陆家私私相授,这笔钱最后都进了她的口袋。”

“不可能!”小童端坐起身,无比严肃地看着我,“绾姐姐,虽然上次那批陈茶按照你说的换了包装之后都卖出去了,我心底很感激你,但是你也不可以这样说公主!”
“为什么?”
我莫名其妙,我阴谋论一下自己她生哪门子气?
小童垂下眼睛,缓声道:“因为公子喜欢她,公子那么聪明,看中的人是不会错的,况且,公主曾经救过我的性命,我相信她是一个好人。”

“?”
不是,这一个两个的,那个打着我的旗号在外招摇拐骗的骗子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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