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夜的白色襯衫寬大，蘇荔拿起忍不住放在了鼻尖，聞到了和他身上一樣的味道。
鏡子裡的女人垂著眸子，抿了抿唇，慢慢穿著襯衫。
裴司夜坐在辦公椅上，桌上鋪著一份文件，只是這份文件自蘇荔進入浴室後，就再沒翻動過。
他捏著鼻樑，試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裴司夜沒想到蘇荔會出現在公司裡，看起來是送文件來的。她的老闆……裴司夜沒有多少印象，但是已經派衛城去查了，很快便可以知道蘇荔在什麼地方上班。
他第一次提前結束了會議，就是想要多看她一眼，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那人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聽清楚了，特別是關於顧茵茵的。
他壓下怒意，撥通了衛城的電話。
“幫我查下最近公司裡顧茵茵的流言。”
“是。”
簡單交代了幾句後。
咔噠。
裴司夜聽到了浴室的門被打開的聲音，循著聲音望去——
蘇荔套著他的襯衫，陽光正好落在了她的身上，烏黑的髮絲披散著，襯得那雙眼睛更加無辜水潤。
她太瘦太小了，襯衫的長度到了她膝蓋的位置，粉粉的膝蓋下面是筆直修長的小腿。
“小叔，我換好了，藥膏我自己來就行。”
蘇荔絲毫沒有注意到裴司夜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危險，自顧自地拿起藥膏，卻被一隻大手把藥膏拿走了。
“你的手也受傷了不方便，還是我來。”裴司夜道。
蘇荔看著他不容置喙的樣子，還是懵懵地坐在沙發上，慢慢掀起了襯衫的下襬，露出了被燙紅了一塊。
涼絲絲的藥膏塗抹在上面，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更像是一隻被摸順了毛的貓咪。
裴司夜嗅著荔枝的甜香，只覺得這股味道在拼命往自己的鼻子裡鑽。
他的喉嚨發緊，嘴裡有些乾澀。
等等，再等等。
不要嚇著小朋友。
“嘶。”蘇荔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了，弄疼你了嗎？”
裴司夜說完話就後悔了。
蘇荔抬起頭，望進了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子裡。
好近！
他們什麼時候靠這麼近了……
氣氛一下子變得和剛才不一樣了，有什麼在漸漸發酵、黏著，心跳的聲音逐漸放大。
蘇荔心如擂鼓，一時間不知道做什麼反應。
“小叔？”
她的聲音更像是撒嬌，裴司夜眼裡的危險又多了些。
就在兩人的距離不可察覺的縮短時，辦公室的門被毫無預兆地推開了。
“誰——”
蘇荔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把門推開，連忙縮到了沙發的另一邊。
裴司夜緊眯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微慍。
“小叔小叔！！”
林曼曼風風火火地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一打開門就看見如此景象，急忙用手遮住了眼睛。
只是手指間的縫隙沒有完全併攏，一雙眼睛在偷偷瞄著。
“小叔，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們繼續。”
什麼時候寡王也有了第一春。
不對！這身形怎麼越看越熟悉，林曼曼回過神來之前小叔交代自己的事情。
所以她眼前的這位是——
“親愛的，你怎麼穿著我小叔的襯衫，你們剛剛在辦公室……”
林曼曼腦中不斷出現自家小叔迫害自己親親閨蜜的情景。
蘇荔臉漲得通紅，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曼曼痛心疾首，“你都這樣衣衫不整了，還讓我怎麼想……”
蘇荔的頭更低了幾分，恨不得找個地縫直接鑽進去。
怎麼有種被捉姦了的既視感……
裴司夜冷冷地掃了一眼林曼曼，後者立刻收斂起了不正經。
“好了好了，我開玩笑的啦， 小叔是不可能對荔子下手的。”
林曼曼一點沒客氣的把裴司夜擠到了一邊，滿眼心疼地抱住了蘇荔 ，左看看，右摸摸，在看到她身上顯眼的紅痕後，氣道：“我說小叔，你要是不給我閨蜜一個說法，我可不會善罷甘休的！”
旖旎的氛圍蕩然無存，裴司夜按了下額角，“我有數。”
“哼，那就好，嗚嗚嗚親愛的你是不是被那個瘋子嚇到了？”
“沒，還好。”蘇荔很想說自己沒那麼脆弱，還不是剛才……想到這裡，她抬頭看了眼裴司夜，對方已經背對著她們在打電話了。
剛才，大概只是自己的幻覺吧？
她竟然生出了小叔想要親自己的幻覺。
在蘇荔換上林曼曼帶來的衣服離開後，裴司夜的郵箱裡多出了一份郵件，正是他吩咐衛城去查的公司裡的流言。
當他快速瀏覽完裡面的內容後，眼裡一絲絲的光亮都沒有了，黑眸裡藏著無底的暗河。
裴司夜按下了一個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傳來了對方驚訝中帶著不可自抑的喜悅，顧茵茵聲音甜膩，“司夜，你是關心我才會給我打電話的嗎，我好開心……”
“顧茵茵，你知道我把你留下的原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警告，如果再觸碰到我的底線，那我不會顧念舊情。”
裴司夜說完這一句話後， 沒有給對方反應過來的時間和辯解的機會。
他的眼眸似兩塊融化不了的寒冰，嘴角沒有半點弧度，渾身的氣壓低的可怕。
另一邊的顧茵茵連嘴角揚起的笑容還沒有放下，直到手中的電話傳來了忙音她才尖叫出聲。
“憑什麼，憑什麼我不能得到你，裴司夜，裴司夜……”
她像個瘋子，砸了手邊能碰到的所有東西。
顧茵茵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忽然她的手機裡掉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笑容憨厚，剪了個爽利的寸頭。
顧茵茵愣愣地撿起了地上的照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回到公司的蘇荔和林曼曼分開了。
林曼曼本想讓蘇荔直接曠工的，但是蘇荔還是打算先回公司一趟，處理一下自己手頭上的事情。
沒想到金晴早就在位置上等著蘇荔了，好一頓陰陽怪氣，又給了她成倍的工作量才放過。
這下週圍的同事都看不下去了，紛紛跑過來拿走了一部分的文件，蘇荔有些過意不去，“這些我來就行了……”
“唉，都說小年輕整治職場，是我們荔荔脾氣太好了！”
“不就是嫉妒你年輕漂亮又能幹嘛，有些人不要太酸了，而且你也經常請我們喝奶茶，這點小事兒包在我們身上！”
“你就放寬心，這些工作本來就是我們這個團隊的，我們一下子就做完了。”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安慰下，蘇荔的臉上掛起了笑容，“謝謝大家，下次我請客！”
蘇荔在心裡送了一口氣，她打算請假回家休息幾天，養好身上的傷，最好不要留下傷疤。
好在她的年假還有剩，請假申請也順利通過了。
蘇荔在收拾行李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機裡有一條漏看了的消息。
點開， 是裴司夜發來的，內容很簡單，只有短短的幾個字：好點了嗎。
蘇荔刪刪改改，過了十五分鐘才按下了發送鍵。
甜荔：身上已經不難受了，謝謝小叔的關心，今天的事情您也不要放在心上，都過去了。
裴司夜看了眼自己列表裡格格不入的荔子頭像，粗糲的指尖點在了上面。
蘇荔的朋友圈少得可憐，最新的一條還停留在畢業大合照上。
照片裡的她站在人群不起眼的地方，只露出一抹甜甜青澀的笑容。
裴司夜不合時宜地想到了一個詞。
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