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是他親自為我種下的牡丹,如今又是他親手毀掉。
裴令儀在不遠處聞聲停下了舉起茶杯的手。
待看清是誰後,她又嘬了口茶,才放下茶杯扭著腰肢款步走至我身前。
她上下打量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笑著開口道:
“其璋跟我說你沒有我漂亮,起初我還不信,如今看來,確實如此。”
“昨天夜裡我還勸他,讓他多陪陪姐姐你,怎能讓我獨佔了?”
“你猜他說什麼?”說到這她頓了頓,抬眼看我。
“他說姐姐你太規矩,不如我有趣。”
說完她捂著嘴巴呵呵直笑。
我回過神,看著她得意的模樣,抬起胳膊擺了擺手。
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我笑著開口:“我若是如你這般‘有趣’,他怕是當不上這皇帝了。”
身後疾步出來兩位嬤嬤,將氣急的裴令儀強行摁在地上,禁止她起身。
“妹妹從見了我便一沒尊稱二沒跪拜,真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既如此便罰你在這處跪到午時吧。”
“今日陽光甚好,蜂蝶蟲鳥亦多,妹妹應當歡喜極了。”
說完我轉身離去。
心裡卻對剛才的一番說辭不停回味。
我怎麼會沒有趣呢?又怎麼不想有趣呢?
祁家乃是高門貴族,我祖父父親皆是朝廷重臣,母親是百年清流世家嫡女,兄長又是驃騎將軍。
我自小備受家人寵愛,也曾是自由自在,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
可後來我得替宋其璋處理府裡內務,還得替他籠絡世家子弟。
那些宗婦們一個比一個難纏。
我若再如往常一般,那便是拖了後腿,少了助力,也會將所有人置於危險之中。
當時他懂我的付出,心疼我辛苦,也知道我為了他放棄了太多。
現如今短短幾年,反而開始嫌我太過規矩了。
午時宋其璋來時,我正在小廚房燉煮生薑粥。
往常春夏交接之際,他身上最容易起疹子了,遇夜更甚。
聽到通報,還以為是彌補今日忘了與我的早膳之約。
我滿心期待地去了前廳。
“其璋,我爐子上燉煮了生薑粥,你來得剛好。”
他見我來,伸手推給我一個盒子,示意我打開。
我滿心歡喜的打開一看,裡頭是一瓶包裝奇特的玫瑰花露。
我臉上的笑容頓住,他忘了,我對玫瑰過敏。
宋其璋沒有發現,自顧自的開口:
“知蘊,你已經是皇后了,怎麼還對阿喜咄咄逼人呢。”
“阿喜她從苦寒邊境剛回來沒多久,自是新鮮的時候。”
“她外頭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那都是我們欠她的。”
沒有問我事件的來龍去脈,也沒有弄清楚是非對錯。
沒有解釋失約的早膳和被連根拔起的牡丹,亦沒有問我有沒有委屈。
原來,是來替人出氣的。
我心痛的難以呼吸,更別提開口講話了。
宋其璋見我不說話,語氣不自覺地冷了起來。
他說:“往後,我便是阿喜最大的依仗,莫要再欺辱她,試探我的底線。”
話音落下,他這才轉頭看向我,有一瞬間怔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