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我早早守在村口等兒女回家。
看見孫子的一刻,我心裡止不住的開心,立馬迎了上去想要抱抱孫子,卻被兒子一把推開。
“媽,你洗手了嗎?”
看著粗糙皸裂的手,我尷尬的收回手,忙從包裡摸出兩顆糖,卻被兒媳一把拍掉。
“這都什麼過期的髒東西,你就往孩子手裡塞。”
我無措地看向女兒尋求幫助,換來的卻是她的白眼。
“媽你也是,我都說多少次了除非你死了,否則別叫我回來。”
“吃個年夜飯而已,一天打幾十個電話,盡給我添堵!”
可今天吃的不是年夜飯,而是散夥飯。
霧氣藹藹的土路上,兒女的身影漸漸模糊。
晨曦的光灑在我的身上,耳邊是兒子的催促。
“媽大冷天的,你還杵哪幹嗎?”
思緒被拉回,我胡亂揉了揉發酸的眼眶,快步跟了上去。
“哎呦!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在院子裡散養雞,惡不噁心啊!”
兒媳眉毛鼻子擰到一處,滿臉嫌棄地捂著嘴。
她是城裡人,眼裡見不得一點埋汰。
昨天知道他們要回來,我早早便將雞關了起來,還貼心的用水衝了好幾遍地。
“是媽沒收拾乾淨,我再用水衝一下。”
“這味道哪是水能沖掉的,埋汰死了。”
兒媳不滿的推了兒子一下,“我都說了我不回來,你非要回來!”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今年我剛升職,不回來容易被人說閒話,明年咱不來了。”
在兒子的安撫下,兒媳稍稍緩和了臉色。
“媽,你以後再不愛乾淨,我就不帶軒軒她們回來了。”
我侷促地站在院子中,花白的髮絲覆蓋上一層水霧。
抿了抿髮涼的嘴唇,最終還是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兒子常和我抱怨,孫子不愛吃城裡的雞蛋,可土雞隻有散養才會勤下蛋。
“爸呢?”
聽見他提李宏軍,我身子瑟縮了一下,隨後目光看向裡屋。
“在屋裡睡覺。”
說話間,堂屋傳來聲音,李宏軍一臉煩躁拉開房門,拖鞋精準砸中我的額頭。
“要死了!大早上的吵吵個沒完!”
陣痛伴隨眩暈,我忍不住捂著額頭悶哼一聲。
“爸,你又喝多了?看誰回來了。”
兒子假意埋怨李宏軍,隨後捏了捏孫女的手,孫女很懂事立馬上前撲進李宏軍的懷中。
“爺爺,是妞妞回啦!”
孫子見狀也立馬撲了上去,“爺爺,爺爺還有我。”
聽見孫子聲音,李宏軍赫然睜開眯虛的眼,樂呵呵的將孫子抱起。
“大老遠的來回折騰什麼?鄉下又冷又潮別把孩子凍感冒了。”
女兒斜眼瞅著我,是掩蓋不住的怨怪。
“還不是媽,恨不得一天十個電話催我們回來。”
聞言,李紅軍立馬拉下臉,氣沖沖地走到我身前。
心中湧上惶恐,我習慣性抱頭蹲下,李宏軍狠狠一腳踹在我的肩上。
“就你孃的一天天事多,見不得子女過一點好日子。”
我被踹倒在地,院子裡的人早已見怪不怪,默默站在一旁聽李宏軍用最骯髒的話辱罵我。
手掌接觸到結滿薄冰的地面,涼意順著掌心蔓延至心間,那顆跳動的心漸漸沉寂。
“好了爸,大過年的動氣不吉利,先吃飯吧趕路餓了一早上。”
李宏軍用鞋頭踢了踢我,我立馬起身去廚房將準備好的早餐端出。
接著開始下昨晚連夜包好的餃子。
門外兒子和女兒,給李宏軍帶了不少新年禮物。
全新的毛衣、羽絨外套、牛皮鞋,甚至還有一整套肩頸按摩器。
兒子還帶了許多菸酒,我並不喜歡李宏軍喝酒,他每次喝了酒下手打我總是格外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