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病重時，賀昀失聯了整整三天。
再次見到他，卻是在我爸的骨灰前。
他來勢洶洶，一把拍掉我手上的骨灰盒，笑得戲謔涼薄。
被賀昀打掉的骨灰砸在地上，撒了一地。
「宋昕，我沒想到你為了逼我回來，居然能編出宋老師去世的謊話。
」
「怎麼，你現在壞到連基本的良心都沒有了？」
我顧不上回答賀昀的問題，此時卻再也忍不住質問他。
「我爸生前一直在記掛你，他問我你為什麼不來，我說你在忙，可你一忙就是三天，三天啊賀昀！」
「我爸到死都沒見上你一面，你的良心又去哪裡了？！」
「整整三天，你電話不接，消息不回，現在又憑什麼在這裡譴責我，你不配！」
哭了三天，我聲音嘶啞，歇斯底里起來喉嚨更是痛得厲害，可賀昀只是愣了一瞬，下一秒錶情複雜嘆了口氣。
「昕昕，就算是耍脾氣也要有個限度，我知道你想我，可也不能拿一堆麵粉就說是宋老師的骨灰吧，你這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
「可是賀昀，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看到賀昀驚愕的表情我很想笑。
可我笑不出來。
爸爸一生為人師表，死後的骨灰卻被他最疼愛的學生糟踐，他肯定很難過。
賀昀遲遲沒說話，我低頭繼續把爸爸的骨灰掃成一堆，一點一點地收到盒子裡。
地面白了一片，終究是不能圓滿了。
「宋老師真的死了」
臨走前，我聽到賀昀的聲音，他有些失魂落魄，捏著手機喃喃自語。
我接手爸爸的微信，早就在他的朋友圈裡說明情況，可他這些天居然什麼都沒發現。
現在知道，又有什麼用。
「就算是這樣，宋昕，你至少見到了宋老師最後一面，可我連我爸最後一面都沒見到，這都是你害的。
」
抬起的腳頓在半空，又慢慢落下。
我轉身，看到賀昀眼中瘋狂怨恨交織，嘴巴動了動，想解釋的話重新吞了回去。
心頭髮酸。
處理完爸爸的後事後，我回家收拾行李。
我想離開了。
推門卻看到賀昀和謝南茜說說笑笑。
她懷裡還抱著一隻草莓熊，頭上的毛有一撮明顯發白，格格不入。
我看得挪不開眼。
啞聲問道：「賀昀，你把我的草莓熊送給她？」
「什麼你的，草莓熊都長這樣，這是我買來送給南茜的，你別什麼都覺得是你的，能要點臉嗎宋昕？」
他一再否定，卻忘了這隻草莓熊是他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
那時賀昀興沖沖把草莓熊懟到我面前，笑得像個孩子。
「昕昕你看，喜歡嗎？」
「喜歡！」
我是真的很喜歡，只要是賀昀送的我都喜歡，更何況還是我最喜歡的草莓熊。
我把鼻子湊到草莓熊的屁股去聞，驚呼出聲：「居然真的是草莓味的！」
「你個傻子，正版的草莓熊都是這個味道。
」
賀昀捏住我的臉蛋，笑我大驚小怪。
我抱住草莓熊任他擺佈，嘿嘿直笑，心裡甜絲絲的。
那時我就發誓要好好愛護這份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