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呻吟著。
身下的血越來越多。
吳嬸又撥打120。
“120嗎？我鄰居…”
“又是你們！你們是不是一天裝上癮了？能不能別佔用公共資源！”
電話那頭傳來不耐煩的吼叫。
又是陳楊醫院的同事，電話再次被掛斷。
吳嬸看著我，眼裡滿是焦急和無奈。
“造孽啊！造孽啊！”她哭喊著。
吳嬸衝出家門。
“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我絕望地閉上眼睛，喉嚨裡湧上腥甜。
我感覺我的孩子正在離我而去。
樓下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好心的鄰居們把我抬了起來。
“快！送醫院！”
一輛私家車飛馳而去。
急診室門口。
“你能不能別無病呻吟了！”護士不耐煩地衝我吼道。
吳嬸氣得渾身發抖。
“你們還有沒有醫德！她流了這麼多血！”
旁邊有人看到了我身下的血泊。
“天吶！快！快送急救室！”
我被推進急診室。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的手術燈。
我感覺我的身體越來越輕，意識漸漸模糊。
我聽到有人在喊。
“血壓下降！”
“心跳停止！”
“準備電擊！”
我彷彿看到了我的孩子。
他小小的，蜷縮著身體。
他朝著我伸出了手。
“媽媽…”
我拼命地想抓住他。
可是，我夠不到。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消失在一片白光中。
我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我彷彿又回到了過去。
陳楊捧著玫瑰花，單膝跪地。
“小露，嫁給我吧！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他眼裡的深情，如今想來，是多麼諷刺。
我那時傻傻地相信了他的承諾。
“我…我願意。”
婚禮上，公婆笑得合不攏嘴。
“小露啊，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有什麼事就跟媽說。”
婆婆拉著我的手，親切得像親生母親。
靜靜從國外回來那天，陳楊親自去接機。
回來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家裡的歡聲笑語，都圍繞著靜靜。
我像個透明人。
“小露，靜靜剛回來，你多照顧她一下。”
婆婆的語氣，不再像從前那般親暱。
我懷孕後，陳楊的態度才稍微好轉了一些。
他開始關心我的飲食起居。
我以為，他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天真地以為，我們的孩子會成為我們愛情的紐帶。
直到我摔下樓的那天。
陳楊趕到醫院，焦急地詢問醫生我的情況。
我看到他眼裡的擔憂，心裡湧起一絲希望。
孩子出生了，是個男孩。
我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看著陳楊抱著我們的孩子。
他眼裡的溫柔，讓我再次相信了愛情。
“小露，你辛苦了。”
他輕輕地吻了我的額頭。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後，他抱著孩子上了頂樓。
“陳楊，你要帶孩子去哪兒？”
我掙扎著下床，追了出去。
頂樓的風很大。
陳楊抱著孩子，站在天台邊緣。
他轉過身，看著我。
眼裡的溫柔，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決絕。
“趙露，你們都該去死！”
他說完，鬆開了手。
孩子小小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我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不！不要！”
我衝過去，想要抓住孩子。
可是，來不及了。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孩子，墜落下去。
然後，陳楊看向我。
“你也一起下去吧，給靜靜賠罪！要不是你，她怎麼會死？我要讓你體會她的痛苦！”
他抓著我的頭髮，將我拽到高空，猛地鬆開手。
我從高空墜落。
風聲呼嘯在耳邊。
我看到了地上的血泊，看到了孩子小小的身體。
我聽到了陳楊冰冷的聲音。
“靜靜才是我的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