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寶當年拆開紅包，“姑姑，爺爺說你很有錢，怎麼只有五百塊呀。”
我們當地的紅包多數是十塊二十塊的，超過一百塊已經很罕見了。
大伯避開我的視線，上下打量房子，然後拿起遙控器，嘴裡不停唸叨。
“夏雲，你自己一個女孩子在這麼大的房子裡肯定很無聊，我們都過來陪你了。”
“唉，之前你爸蓋房子的時候我就說了，你們不常回來，蓋一層就夠了，看，住了這麼多年，還跟新的一樣，多浪費。”
大寶熟門熟路在我家雜物間找到年貨，大包小包都拿出來，撒在茶几上。
“哇，好多零食，都是我愛吃的。”
堂哥很自覺燒水泡茶，讓我不要拘謹。
伯孃抱著小寶，吩咐嫂子去廚房給我做早餐。
整潔乾淨的房子頓時熱鬧起來，我覺得心裡悶悶的。
看我悶悶不樂，大伯又說道：“夏雲，你不會還因為昨晚的事情記恨我們吧。
你放心，我們又不會逼著你養小寶，要不是看你沒有孩子，你哥嫂還不捨得呢。”
“大家都是親戚，大過年的計較這些幹嘛，你爸的後事還是我們幫忙的呢。”
過年不就是這樣嘛，以前要應對各種催婚相親，現在老爸不在了，我也該正在長大了，學會面對沒有邊界感的親戚。
或許他們真的是單純害怕我孤獨終老。
想到這裡，苦悶的心情滋生出一絲慚愧，但心裡也有了芥蒂。
大伯在我家吃喝了一整天，上門走親戚的客人都移步到我家，堂嫂和伯孃忙前忙後下廚收拾，大伯堂哥招待客人。
一直到晚上，他們還沒有回去的意思。
我忍了一天，說自己累了想要睡覺，委婉敢客。
卻聽到大伯說：“確實挺晚了，夏雲，你先洗澡睡覺，不用管我們。”
“不用管你們是什麼意思？”我沒聽明白，問道。
大伯說：“哦，忘了告訴你，我們這幾天在你家住，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在我家住，經過我同意了嗎？
伯孃扯著我的手臂，把我往衛生間帶，溫聲跟我解釋：“夏雲，你爸不在了，我們擔心你孤零零的，體會不到過年的氛圍。
你是你爸的寶貝女兒，我們作為長輩當然會照顧，不會害你。”
熱水淋下，我覺得身上血管都是堵的，一點也不暢快，不知道該怎麼紓解這樣的情緒。
大伯是我爸的親哥哥，說到底是有血脈聯繫的，從前也對我很照顧。
他們常年生活在農村，對於邊界感沒有生活在城市的人那麼敏感。
算了，再忍一個晚上，明天回市裡就好了。
然而我卻一夜無眠，倒不是房子隔音不好，偶爾會聽到外面傳來聲音，而是心裡總覺得不舒服。
像是家裡堆放的垃圾沒有清出去，一直在意它的存在。
第二天吃早餐，我剛要說回市裡，大伯就說今天大姑要來走親戚。
行吧，那我就等招待了大姑再說，反正從這裡到市區只有一個小時車程。
大姑來了，一起吃完午飯，她推我進房間，笑得神神秘秘的。
“夏雲，你表妹高考成績不好，要去民辦大學。
你也知道，民辦學校學費貴，你看能不能借大姑一些錢，不多，十萬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