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妻子結婚的第十年,我沒有回過一次老家。
只因我是個贅婿,在家裡毫無地位。
如今,我父親病重,只盼著我攜一家老小回去過一次年,
老婆卻怎麼都不願意
岳母甚至諷刺道,“自古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男人也一樣!”
“我就沒見過還有臉往夫家跑的窩囊廢”
在鄰居業主們的聲討下,我終於換來了一張火車票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全家都買的臥鋪票,卻讓我站著回家
二十幾個小時,我強忍下來了
可回到家的第一天,他們就把我父親氣到腦溢血
想想這十年來的憋屈,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
“離婚吧!”
“你們,都要付出代價!”
年關將至,電視節目也越來越有年味了。
我聽著電視機裡傳來滑稽的笑聲,手洗完老婆最後一件內褲,揉了揉痠痛的腰,慢慢直起身子。
此時,岳父岳母和兒子,正窩在沙發裡,一邊嗑著瓜子,一邊看著電視。
肖蓓夢則在一旁,對著手機屏幕笑靨如花,也不知道在和誰聊天。
看著一家人溫馨幸福的畫面,我擦擦手中的水漬,正想加入
肖蓓夢卻突然抬起頭,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洗完衣服還不趕緊去暖床?天氣這麼冷,你要我怎麼睡?”
南方的冬天,沒有暖氣,溼溼冷冷的,即使我在這邊生活了十來年,還是難以適應。
我只能默默地走進臥室,鑽進冰冷的被窩,蜷縮著身子,用體溫一點點驅散被褥裡的寒氣。
說起來,自從結婚後我從來沒有回過一次老家過年。
一來,老家距離這裡有六百多公里,舟車勞頓;
二來,也是最重要的原因,老婆一家不喜歡我動不動就提“回孃家”。
可今年,母親在電話裡說,父親病重了,最大的心願就是我帶老婆孩子回去過年。
想到父親日漸衰弱的身體,我卻沒有盡孝,我的心就內疚萬分。
我尋思著老婆今天心情不錯,可以和她商量一下。
想著想著,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肖蓓夢進房看到我,二話不說,抬腳就朝我屁股狠狠一踹:“滾到你那邊去!老孃叫你暖床,你還真睡著了?也不怕口水流到我枕頭上,噁心死了!”
我趕緊挪到床邊,冰冷的被窩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老婆,今年,我們回我老家過年吧?我爸媽很想見見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肖蓓夢的臉色就變了。
她皺著眉頭,不耐煩地打斷我:“怎麼又提這個?我說過了,我們這邊的規矩,就是在婆家過年!你入了贅,就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可是,我已經十年沒回去了”我低聲下氣地解釋,“我媽說,我爸病重了,這次再不回去,我怕”
她猛地從被窩裡坐了起來,貼在臉上的老虎面膜,隨著她口吐芬芳顯得格外猙獰可怖。
“馮駿朗!從你進門的那一刻起,你就要明白!你父母就不再是你父母了!你要孝順的,是我爸媽!怎麼也輪不到他們!”
“你”我氣得渾身發抖。
吵鬧聲將岳父岳母也引了過來,岳母一見肖蓓夢滿臉怒容,立刻走到我面前,劈頭蓋臉地把我數落了一頓。
“你一個上門女婿,有什麼資格提要求?我們夢夢要你,那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自古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嫁出去的男人也一樣!總之,今年過年,哪兒也不許去!就在這裡好好伺候我們!”
他們此番舉動徹底讓我寒了心,我咬著牙,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那我也只能自己回去了,到時候街坊鄰里說了什麼不好聽的,你們可不要怪女婿。”
看我這次態度強硬,肖蓓夢更加不高興了,她指著我的鼻子罵道:“馮駿朗!你翅膀硬了是吧?敢這麼跟我說話!”
“這個家你既然不想呆!那就滾出去睡,愛去哪兒去哪兒!”
她把我攆出房間,狠狠地摔上了門。
我站在門外,渾身顫抖,心如刀絞。
兒子躲在門後,眼神里充滿了鄙夷和厭惡,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窩囊廢!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