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之亭終於從兜裡掏出錢包,抽出張銀行卡,甩在了我的臉上。
“拿著錢滾吧,豬頭!”
周圍傳來一陣看熱鬧的鬨笑聲。
“下回要錢,想個高明點的藉口!”
隨即,他招手叫來保安,命令他們將我趕快出去。
“今天是嬌嬌的慶功宴,大家不要被她破壞氣氛,我們繼續玩!”
保安架著我的胳膊,將我拖出這個金碧輝煌的名利場。
那一刻,我只覺得無比諷刺,心痛到快要窒息。
出門時已經大雨傾盆,我站在路邊招手攔出租車,卻因為醜陋奇怪的面容,被一再拒載。
最後,我只能在雨中步行至醫院。
過敏反應令我臉上又癢又疼,皮膚鼓起一片細小的疹子,醫院裡的人看見我,都像見到怪物似的,避而遠之。
那一刻,好像整個世界只剩下我一個人。
在我滿懷希望把卡交給醫院時,工作人員卻說,卡里根本沒錢。
喬喬死了。
湊不齊手術費,雖然醫生已經做了急救,可喬喬還是沒有挺住。
那晚她突然醒來,蒼白至極的臉滿是倦意。
可即便這樣,她還是求我為她拿來紙筆,為顧之亭留下了一封信。
“我就要死了吧媽媽,等我死後,你一定要把這封信交給爸爸。”
她聲音愈發虛弱,“媽媽,我太累了,連呼吸都累。”
“好”
我竭力忍住眼淚,求她再陪陪我,哪怕多一秒也好。
她靠在我的懷裡,輕得像一片羽毛,呼吸越來越慢,越來越慢。
“媽媽我們不要爸爸了好不好你以後,一定要自由的活。”
說完最後一個字後,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我的胸口劇烈地疼痛,好像有什麼將要抽離身體。
“喬喬”我幾乎發不出聲音,淚水糊滿眼眶,天徹底黑了,“喬喬媽媽答應你,你也要答應媽媽,下輩子還做媽媽的女兒,好不好?”
可惜,喬喬再也不會回應了。
喬喬去世後,我連幫她辦一場體面的葬禮都做不到。
那張卡里一分錢都沒有,我給顧之亭打去電話,他一次都沒有接過。
過一會,手機收到顧之亭發來的短信:
【想要錢?做夢!】
【接下來一年,我都不會再給你和喬喬一分錢生活費,喬喬的學費我也不會管,你們自生自滅吧!】
我徹底絕望,連憤怒都沒有力氣了。
渾身上下只剩不到五百塊,我勉強支付了喬喬的火化費用,又為她買了一個最便宜的骨灰盒。
“你確定要這個麼?這種骨灰盒不防蟲也不防腐,你家稍微潮溼點,就容易生蟲的。”
我點點頭:“就要這個。”
店員嘆口氣,轉身小聲說了一句“窮酸”。
可她不知道,我渾身早已經不剩一分錢。
火葬場距離市區有將近二十公里,我揹著喬喬的骨灰盒,從傍晚走到翌日清晨。
回到家時一片冷清,渾身痛得快要死掉。
明明一週前還對著我叫媽媽的孩子,如今已經變成一片灰燼。
我抱著骨灰盒,哭到幾乎暈厥。
獨自一人坐在空蕩的沙發。
電視里正放著江心嬌的賽後直播採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