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沙發上爸爸的外套,以往他的藥都會放在外套的前口袋裡。
可是今晚出門他為了不給哥嫂丟臉,特地換上了新衣服,藥卻放在舊衣服裡忘記拿出來。
我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輕笑。
上輩子,我被侄子害死後,靈魂久久不能散去,眼睜睜地看著爸媽的所作所為。
他們不僅不幫我申冤,反而還幫著侄子作偽證。
前世我一心一意為這個家掏心掏肺,拼盡全力討好每一個人,換來的竟是如此涼薄的回報,當真是可笑至極。
我抹了一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淚,拿起手機訂了一個賓館。
老天爺給了我一次存活的機會,我一定要好好犒勞自己。
踏入酒店房間的那一刻,我像是掙脫了某種無形的禁錮,報復性地給自己吃了一堆從前不捨得點的外賣。
打開手機刷新朋友圈,只見嫂子趙春蘭發了一張一家五口的合照,配文是“我家天賜過的第一個本命年。”
看著這條朋友圈,我不禁冷笑。
前世跨年之際,有人在零點倒計時結束時,拿著一種新型煙花“加特林”朝著夜空點燃。
轉瞬之間,煙花迸濺出的火星肆意飛濺,落到了幾個路人身上,引發了一陣不小的騷亂。
恐慌迅速在人群中蔓延開來,進而導致了小規模踩踏事件的發生。
上一世因為救援及時,所以並沒有什麼人員傷亡。
但這一世,就不知道我那有心臟病的父親和身患哮喘的侄子能不能在這場混亂中倖存了。
果然,零點剛過幾分鐘,趙春蘭的電話就來了,我果斷把手機靜音,然後躺在床上,任由疲憊將我捲入黑甜夢鄉,盡情享受這久違的放縱與安寧。
等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我才悠悠醒來,打開手機後,無數條消息還有五十多個未接電話朝我轟來。
我並不著急點開他們的消息,先打開了社交軟件。
果不其然,新年踩踏事件瞬間登上了熱搜榜,幸好救援與管控及時,暫時沒有出現人員死亡的噩耗。
但爸爸和侄子可就沒這麼好命了,他倆本就屬於高危人群,還處在人潮洶湧摩肩接踵的危險地帶,受到驚嚇後,病情必定發作無疑。
我不緊不慢地打開與趙春蘭的聊天對話框,隨意點開一條語音,她聲嘶力竭的哭嚎聲傳來:
“昭昭啊,你快點過來!趕緊送你爸和侄子去醫院啊!這地方人太多根本打不到車,我們被困在最裡頭,根本出不去啊”從手機裡傳出的聲音嘈雜不堪,顯然那邊的騷動正愈演愈烈。
而我的心卻在這混亂中逐漸平靜,甚至泛起一絲冷笑,這不過是他們應得的報應罷了。
點開微信,整整三十多條語音,我懶得去聽。
手指一滑直接拖到最後一條。
趙春蘭惡毒咒罵的聲音從手機中傳出:
“沈昭昭,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到底死哪去了,趕緊滾到醫院來!你爸和天賜都快不行了,馬上過來交醫藥費,要是人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那聲音尖銳得如同指甲刮過黑板,我不禁將手機拿遠了些。
然後悠悠起身,不慌不忙地洗漱完畢,對著鏡子給自己精心描繪了一個略顯蒼白但楚楚可憐的妝容,這才施施然打車前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