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到了咖啡廳，我看到陸鳴時正給方小小喂蛋撻。
他目光瞥到了我，眼中露出挑釁的笑，“你來了裴哥，你快管管小小，她非要我餵給她吃。”
“本來我是打算先走的，但小小說孩子懷孕後天天想找爸爸，就只能多留一會兒了。”
“呀，真是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可能體會不了當爸爸的感覺了。”
要是以前，我肯定會生氣會自卑。
但現在，我只當是條狗在亂叫。
我看向了方小小，淡然問，“什麼事？”
方小小甜蜜咀嚼著陸鳴時送來的最後一口蛋撻，眼中滿是愛慕。
隨後看我的眼神，卻是冷漠，“裴司言，我們離婚吧。”
“我和阿時的孩子就要出世了，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健康的家庭。”
她冷笑：“不想讓他被人說自己的爸不能”
話才說一半，好像有什麼東西進了方小小的腦子，讓她猛地捂著額頭，嘶了一聲，表情痛苦。
晃了晃腦袋，她才滿臉疑惑得呢喃，“不能生育？？我為什麼會這麼說？”
看著她的反應，我大概猜到了。
17歲的方小小替我擋刀後，我的身體完好如初，這段記憶也出現在了30歲的方小小的腦袋裡。
但很快，她的神色便不再思索。
而是抬起頭，依舊用著那陌生且冰冷的目光看著我。
“裴司言，我覺得你不如阿時，所以我們離婚吧。”
聽著她的再次強調。
捧著熱咖啡的手，輕輕摩挲著滾熱的杯子，但我的心裡卻是一片冰冷。
你看，要離開的人，從來都不會因為一個理由而離開。
沒了一個，她永遠還能有下一個。
“好，離婚，不過有一個條件。”
我將日記本推到她面前，垂眸低聲，“你要親自在上面寫下，方小小不愛裴司言。”
方小小看了看日記本，又抬眼看我，目光驚訝詫異，又滿是好奇和嘲諷。
“所以，你是想用這種方式來挽留我？”
“裴司言，誰年輕的時沒許過什麼山盟海誓，那都是我當初一時激憤胡言亂語，說來騙你的，你竟然當真？搞笑啊你。”
嘴角牽起一抹自嘲，我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日記本，“既然如此，那就寫吧。”
方小小愣了一下。
遲疑片刻，她提筆一揮而就，寫下了那八個字——方小小不愛裴司言。
寫完後，方小小滿臉絕情說，“如果你還不死心，我就再寫兩遍。”
沒等我說話，她又當著我的面寫了兩遍，乾淨利落。
我看向日記本，上面沒有任何反應。
但是我知道，那頭必然是能看見的。
拿起筆，我在她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上痛快得簽下了名字。
站起身我正想離開，卻被陸鳴時叫住，“裴哥，你等等，我有話想跟你說。”
隨後他便讓方小小去拿點東西，說是寶寶給寶寶買的禮物。
方小小溫柔點頭，然後眼神警告得看我一眼，起身離開了。
陸鳴時突然把我的日記本搶了過去，翻看起來，嘴角帶著戲謔，“這是小小的日記本嗎？聽說以前她老是在上面說喜歡你，可惜啊”
“她以前再喜歡你又怎麼樣，如果她真的能一直愛你，那我還會存在嗎？
“你知道她有多迷戀我嗎，每一年你的生日，你們的結婚紀念日，她陪你睡後都來陪我。
“她的要求非常多，我們每次都要用完好幾盒，第二天她的腿都是軟的，我們在她的車裡，她的辦公室，甚至你們的婚房裡，都留過痕跡。”
我氣得握緊拳頭。
可下一秒，陸鳴時就先打了自己一拳，躺在了地上發出尖叫。
聲音太大，方小小聞聲慌忙跑來，看到倒在地上的陸鳴時滿臉焦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陸鳴時捂著臉別過頭去，“都怪我，是我綠了裴哥，所以他才生氣打了我。”
“小小，你千萬別生他的氣。”
方小小猛地瞪我，眼裡皆是失望。
“裴司言，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剛要解釋，她突然起身用力掐住我的脖子，目眥欲裂，“早知道你這男人這麼小肚雞腸，當初我就不該替你擋刀，就該讓你去死！”
我聽了苦澀一笑。
看吧方小小，即便我跟你說了，以後你動不動就會拿這些事情傷害我，但你仍然死性不改。
“方小小，你這副嘴臉真讓人感到噁心。”
手裡的日記本掉落在她面前。
30歲的方小小撿起來，眼神厭惡衝我喊。
“你以為拿這麼個破爛玩意，就能留住我？”
“我每次看到這上面的字，就會想起自己愛過你，我只會感到恥辱。”
“把它還給我！”
方小小躲開我的手，抓住日記本猛地一扯。
“你要是吧？”
聽著我的華，下一秒，她當著我的面把日記本撕得粉碎，隨手一揚，“那我就給你！”
我呆坐在地上，抬頭看見粉碎的日記本如雪花一樣飄飄灑灑。
我突然笑了起來，越笑越大聲。
結束了。
這下真的，一切都結束了。
見我在那裡笑，方小小徹底爆發，
“阿時險些被你害得破相，你竟然還笑得出來！”
她血紅的雙眸中殺意驟起，抄起盤子裡切牛排的刀，猛地朝我捅來。
可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未到。
一滴，兩滴
溫熱的液體滴落在我臉上，還伴隨一股血腥味。
我睜眼睛，看到近在眼前的刀竟被一隻纖細的手死死抓住。
順著那隻手看去，我看到了17歲方小小出現在身前
腹部纏滿紗布的她紅透了眼睛，用著憤怒，詫異，到不可置信，最終到絕望的眼神看著30歲的方小小。
她右手緊緊抓住鋒利的刀刃。
鮮血順著她的手掌滴落到了我的眼睛裡，暈開成一朵燦爛的罌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