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這些首飾可真精緻。
不像妾身,身上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我聽懂了她的弦外之音,「我不愛戴這些,你既喜歡,就拿去戴吧。
」
我本是師父養大的孤兒,嫁給陳彥庭時,什麼嫁妝都沒有。
但作為將軍夫人總免不了一些應酬,貴夫人們看我穿著寒酸難免奚落幾句。
話傳到陳彥庭耳朵裡後,他就把全京城最時興和昂貴的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都往我院子裡搬。
如今,我要走了,這些也就用不上了。
林玉兒不再矜持,笑著將一件件首飾往自己身上戴。
她頭上插的金釵是前年陳彥庭送我的生日禮,花樣是他親自設計的,我最愛的凌霄花,他說希望我如凌霄花一般歲歲燦爛。
她手上戴的暖玉手鐲是陳彥庭親自為我雕的,我自小體弱畏寒,陳彥庭聽說暖玉能溫陽散寒,便花重金尋了一塊暖玉,又親自磨成玉鐲送給我。
林玉兒每拿走一樣,往日與陳彥庭的種種美好便從我心裡抹去一分。
直到她把目光放到一塊並不名貴的玉佩上面。
我心頭一跳,先她一步拿了過來,「這塊玉佩成色一般,這裡還有更好的,你再挑一挑。
」
這塊玉佩是唯一跟陳彥庭沒有關係的,我自小戴在身上,師父說和我的身世有關。
林玉兒看出我的在意,伸手拿住玉佩的另一端,一臉志在必得。
「我瞧著倒覺得這玉佩樣式靈巧,很喜歡呢。
」
她手上用勁,我也不鬆手。
爭執間,她嘴角一彎,另一隻手敲上我的手腕,我吃痛鬆手。
「叮」一聲脆響後,玉佩碎成幾塊。
我急忙蹲下身去撿,她卻一腳踩在我手上,用力碾著。
玉佩的碎片深深扎進手心,我卻顧不上疼。
林玉兒此刻撤下所有偽裝,笑得幸災樂禍。
「夫人怎地不拿好呢?真是可惜,若是不跟我爭不就不會碎了嗎?」
我感覺到腹部和胸口又開始疼起來,身體裡的毒又發作了,我不想在林玉兒面前失態,於是下了逐客令。
「有事沒事?沒事就趕緊滾。
」
她臉冷下來,「你有什麼好得意的?等我生下孩子,你以為你還能高高在上得當將軍夫人嗎?」
她咬咬嘴唇,然後笑了起來。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看她嘴角的壞笑,我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果然下一刻她開口道:「其實將軍根本沒有失憶。
他只是太愛我了,想要娶我又怕你鬧才裝失憶的。
」
「怎麼樣?被你最愛之人欺騙的感覺如何?」
我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她瞬間明白過來。
「你可真能忍。
既然那天你聽到了,就該知道將軍現在愛的人是我。
」
「他說他早就受夠了你,你出身卑賤,善妒任性,還不能生育,他能讓你當個妾都是抬舉你了,你居然還想著跟她一生一世一雙人,真是痴心妄想。
」
「將軍已經許諾我,等我生下孩子就扶我做將軍夫人,到時候你就是將軍府的一個妾,還不是任我拿捏。
」
她自顧自說著,卻突然被我一口血吐在臉上。
她嚇得驚聲尖叫。
我捂著疼得要命的胸口,撐不住直直倒了下去。
彷彿間,我感覺被一雙大手接住攬進了懷裡,有人驚慌失措地喚我:「卿卿!」
再次恢復意識時,我感覺有人停在我床邊看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兒,一隻大手伸過來將我受傷的手拉過去,隨後一陣清涼的感覺從我手心傳來。
我努力睜開眼,看見陳彥庭正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滿眼心疼。
他動作輕柔,但還是不可避免地弄疼了我。
我吃痛下意識縮手,卻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腕。
「別動,我會再輕些的。
」
許久不見他這般溫柔,我心裡酸澀不已,開口問道:「既已決定要裝失憶,為何不裝得徹底一點?」
陳彥庭猛地抬頭,眼底一陣慌亂,張嘴想解釋。
我自嘲一笑,「你何必這般麻煩,不管你想娶別的女人,還是想要孩子,告訴我一聲,我自會騰出將軍夫人的位置。
」
「還是你以為我會對你的心上人和孩子不利?」
他低下頭繼續上藥,「玉兒下午受了驚嚇,動了胎氣。
」
我愣住,他又抬頭看我,平淡地眼神里暗含責備。
「這就是我騙你的原因。
」
我瞬間明白過來,從一開始,他就在防著我,怕我害他的心上人和孩子。
原來,他從來不懂我,不信我。
我失望道:「陳彥庭,我們和離吧。
」
他臉色瞬間慌張,雙眸緊緊盯著我,咬牙切齒地問:「你要離開我?」
「我只是需要一個孩子而已,你何苦這般逼我?」
到現在他還以為我是在鬧,以和離逼他放棄孩子。
我搖頭,眼神堅定,「我從前說過,你若是有一天騙我,我絕不會原宥你。
」
他臉色黑沉如墨,猛地站起身往外走,「孩子我要定了,你也休想離開我。
離玉兒生產還有半月,這半月你就好好待在院子裡,哪兒也別想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