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夢趁著陸長英換衣服的空擋,鑽進濃煙滾滾的廚房。
她一把扯住秦寧的頭髮,目光惡毒,
“姐姐,你考的沒問題吧?我能上清華大學麼?”
她眯起眼睛,像只小狐狸。
秦寧隔著煙霧,攥著火鉗,眼底的火和灶火一樣旺盛。
“肯定能的。”
兩個小時後,陸長英吃飯回來。
秦寧正在廚房刷碗。
他去房間翻了一陣後,拿出一張戳著紅章的信紙,抵在了秦寧的眼前。
秦寧掃了一眼,是離婚證明,還有陽城大學的紅色章子。
“秦寧,我的離婚證明已經開好了。”
他說。
“我也開了。
你等一下我去拿。”
秦寧在圍裙上蹭了兩下,轉身回屋。
看著秦寧的身影,陸長英有些詫異。
他沒想到秦寧這麼痛快,就把離婚證明開下來了。
在他的預料中,秦寧至少要鬧很久,也未必能和自己離婚。
可說到離婚,陸長英一陣頭疼。
如果秦夢沒被找回來,他和秦寧也能湊合過。
但是秦夢才是自己應該娶的那個人,每當自己看見她嬌弱的身子,怯生生的眼神,他的心就像被刀割了似的難受。
他真的沒辦法再持續這場婚姻了,他不能傷了秦夢的心。
等了好一會兒,秦寧都沒有回來。
陸長英緊皺眉頭,一把推開了秦寧的房門。
“找到了麼?”
秦寧回頭時,眼底還是有些許慌亂的。
離婚證明在高考後就開好了,她把它壓在了書桌下,怎麼就突然不見了呢?
“我再找一下。”
秦寧攏起頭髮,鑽進床下。
陸長英冷哼一聲,彷彿看穿了一切。
“別演了。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離婚。”
陸長英叼出一支菸,抵在齒間,“但是小夢已經回來了,你不彆扭麼?”
“我已經受不了了,我心裡壓力太大了!”
陸長英猛吸一口煙。
秦寧皺著眉。
她馬上就要走了,原本不想跟陸長英起了口舌。
可是她也不想憑白被冤枉。
“我,”
她話還沒出口,就看見秦夢捂著臉站在門前,淚水順著指縫往外衝。
秦夢怎麼突然回來了?
秦寧納悶。
“姐夫,你為了我要和姐姐離婚?為什麼啊!”
她一跺腳,哭得梨花帶雨。
“你怎麼可以和姐姐離婚?我姐姐腦子不太好使,工作也是最髒的那種,她要是離開了你,你讓她怎麼過啊?”
甩下這句話,秦夢嗚咽著衝出家門。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寧,指著她的鼻尖,
“你看,小夢多善良。
她哭得這麼厲害,都是因為你!”
他抓上外套,衝出大門。
屋裡瞬間寧靜了下來,秦寧順勢坐在地板上,手腳止不住的發顫。
自從知道自己要替她考試後,秦夢逢人便說自己腦子不好使。
她說的多了,陸長英也就信了。
秦寧冷笑一聲,強撐著站了起來。
她又把自己的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找了一遍,依然沒找到離婚證明。
許是累了,秦寧坐在床上,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秦寧被鬧鐘吵醒。
她猛地睜開眼,就看見了陸長英站在自己床邊。
“你親妹妹丟了,你還睡得這麼香?”他嘲諷著,“難怪大家都說你腦子不好使,果然啊”
秦寧掀開被子,聲音驟然變冷,
“你應該已經找到她了吧?”
秦寧猜的沒錯,陸長英出門就看見了秦夢。
她躲在路燈下哭的亂顫。
為了安慰秦夢,陸長英帶她去了陽城大學,在陽城大學的校園裡,他們從天黑走到天亮。
確定秦夢心情好轉時,他才把秦夢送回了家。
陸長英被噎得沒話說,隨即抬高語調,
“你太過分了吧?我找是我找,你找是你找!這能混為一談?你怎麼對你妹妹這麼狠心?”
秦寧起床,趿上鞋去廁所梳洗。
陸長英見秦寧沒有半點懺悔的意思,他一把按住秦寧,把她懟在牆角。
“陸長英,我去開離婚報告,你要擋著麼?”
陸長英一聽,就像躲避瘟神似的,瞬間撒開了秦寧。
可他不甘心,譏誚起來,
“呵,承認了吧。
你之前就沒開過!”
秦寧的心一顫,就像被他用三稜錐捅了一刀,還放了很多血。
“你再多說一句,這離婚證明就真的開不了。”
“你!”
陸長英咬著牙,把後半句話活吞下去。
同時,看著秦寧關上門,他心裡泛起嘀咕。
今天的秦寧完全不一樣了,前些天,自己讓她朝東她不敢往西。
現在她不僅磨磨蹭蹭不做飯,還敢出言威脅自己。
這是怎麼了?
中邪了?
屠宰場辦公室,魏廠長把離婚證明交給了秦寧。
“說實話,陸教授和你妹妹在街上時,我看見過,兩人完全不避嫌的。
換做我啊,我早就忍不了了。
早點離婚也不是壞事。”
魏廠長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和媽媽曾經是同事。
她長嘆一口氣,
“你媽這個人啊,性子太執拗了。
我也不好說。
孩子,委屈你了。”
秦寧強忍著想哭的衝動,笑著對魏廠長道謝後離開。
她很感激魏廠長。
連外人都知道自己委屈,唯獨最近親的人,覺得自己應該還債。
下班後,秦寧在廠辦浴池裡洗了個澡,去掉一聲的腥臊味後,騎上自行車回家。
路過棉紡廠家屬區的門面房時,秦寧看見秦夢在路邊裁縫店往身上比劃布料。
為了不和秦夢打照面,她繞了一個圈,這才往自己家方向騎去。
她剛拐進陽城大學家屬院大門,就被母親林大花堵在了鐵門邊。
“過來!”
她眉眼一狠,拽著秦寧往揹人出走。
她四顧沒人後,這才送開了秦寧的衣袖,就像甩掉垃圾似的。
“你妹子在家哭呢,怎麼還沒收到錄取通知書?”
果然
秦寧也覺得意外。
自從自己嫁給陸長英後,媽媽很少和她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