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十里八村遠近聞名的媒婆，但大家都知道她還做別的營生。
她幫忙把村裡的女人介紹給城裡有錢的男人。
伯父家的姐姐不到二十歲就被她帶到城裡換回一萬塊錢。
過年時風聲比較緊，奶奶經常躲到山裡應付檢查。
剛過初五，奶奶要從山裡出來開工了。
附近村裡的婆姨們早早踏破我家門檻，都著急的把女兒介紹給奶奶。
正月初五這天，我早早起來盤餃子餡。
今天是破五，按照村裡的習俗，家家戶戶吃了餃子後就可以外出做工。
早上六點，我剛剛打開房門，就看見鄰居家的小月靠著房門睡著了。
[欣欣姐，奶奶從山裡回來了嗎？]
小月凍得縮著脖子，鼻子紅紅的，睫毛上佈滿了冰晶。
[你在這等了一晚上嗎？快進來暖暖。
]
小月趕緊打了打身上的土，一臉恐懼的往後退了兩步說：[這不合適，我在這等著奶奶就行，我就不進去了，我身上髒。
]
一陣寒風颳來，吹得我的臉火辣辣的疼，我趕緊往後退了一步，順帶把小月拉了進來。
[你先在這坐著，我奶奶得好長時間才回來，這有糖，你看看喜歡什麼，先吃著，我去做點飯。
]
我端出果盤遞給小月，小月的眼睛亮了亮，趕緊推開果盤說：[不了，欣欣姐，我不吃。
]
小月邊說邊止不住的咽口水。
我胡亂抓了兩顆，解開糖紙遞給她，小月繼續推拒。
[不吃的話我扔了。
]我假裝要把糖果扔出去，小月趕緊把糖果奪走，胡亂吞進嘴裡，直接把糖果吞了下去。
[你沒嗆到吧？這還有你慢慢吃，我先去做飯。
]
小月眼神怯怯的打量著屋內的環境，眼中流露出極大的羨慕之情。
我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馬上七點，奶奶估計要回來了，我得在她回來前把早飯做好。
我沒顧得上跟小月寒暄，拿著面盆朝著廚房走去。
忙活了半天，我熬好了粥，活好了面，端著兩碗粥跟小菜朝著堂屋走去。
[欣欣姐，是奶奶來了嗎？我看你端了兩碗飯。
]
小月看見我後，不自覺的拽了拽身上皺皺巴巴的衣服，眼神還不停的向外張望著。
我用腳把門帶上，隔絕了屋外的寒氣，喊小月過來桌子這邊吃飯。
[她沒來，你過來跟我一起吃飯。
]
小月遲疑了一會，還是始終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快過來，飯一會兒就涼了。
]
在我的再三催促下，小月開始往餐桌這邊移動，但她只是眼神怯怯的站在離桌一米遠的地方看著，始終不敢坐下。
[快拿著，還熱乎著，年前新蒸的饅頭。
]
小月又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但雙手死活沒一點動作，她趕忙拒絕道：[欣欣姐，我不餓，你吃吧，我一會兒幫你刷碗。
]
看著她面黃肌瘦的臉蛋，我知道恐怕這一年她都沒什麼機會能吃到熱乎的白麵饅頭。
我站起身來把饅頭塞到她手裡，她就像拿到炸彈一樣，慌亂的放回盤子裡。
[欣欣姐，我真的不餓，你趕緊吃吧，我去門口等奶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