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三,因為臨時有工作,我便讓丈夫去把走親喝多的父親接回。
可過了整夜,我都沒有收到父親的消息。
直到天亮,我才收到了醫院的通知。
父親在路邊被人發現時,已經凍死許久。
我含著淚給父親化妝入殮,直到流程結束,丈夫才打來電話。
“打這麼多電話幹什麼,我又沒死。”
“好了我不跟你說了,小柔好不容易才買著票回來,我得給她接風洗塵。”
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就是無人接聽。
我順著定位找到丈夫,他正在和一群朋友胡吃海喝。
我一腳踹開了包廂門。
“周軒!你跟我們在這兒這麼吃,李墨那邊沒事吧?你平常不是最聽她的話了!”
市裡最好飯店包廂裡,傳來周軒朋友大聲地詢問。
我站在包廂門外,垂著眼看不清表情。
有一個朋友打頭,其他的朋友更是藉著酒勁揶揄調笑他,紛紛大呼小叫起來。
“你現在還真是膽子大了,都敢不聽老婆的話了!”
“就是!之前不還要半夜去接李墨回來嗎?現在怎麼家庭地位這麼高了?”
我沒吭聲,只等著周軒怎麼回答,只聽周軒很快應了一聲,隨後嗤笑。
“我聽她一個整天跟死人打交道的幹什麼?!想想她的工作我就噁心!她不嫌晦氣我還嫌晦氣呢!”
此話一齣,眾人紛紛唏噓附和。
“周哥,這麼說不太好吧?”
這時,包廂裡傳來一聲擔憂又柔弱的聲音,我一愣,當即認出來這是誰的聲音。
沈柔,他的白月光。
“有什麼不好的?小柔,你是不知道她平常拉著臉有多喪氣!估計就是常年接觸死人接觸的!”
我閉了閉眼,努力深呼吸。
周軒說這句話的時候,卻忘了他的生活都是靠我掙死人錢才換來的。
包括他今天能在市裡最好的飯店宴請朋友和沈柔,不然以他那點工資,吃一頓飯就已經透支好幾個月的了。
吃我的花我的,現在反過來指責我的職業有問題,實在讓人心寒和氣憤。
我是一名入殮師,到現在為止,已經工作有五年了,外界對我們的誤解很深,其實我們的工作只是給逝去的人一份最後的體面,它和社會上的任何職業都是一樣的,並不分什麼高低貴賤,也沒有什麼喪氣之說。
“你們別不信!她每次工作回來我都感覺她都快像個死人了!在屋裡一句話都不說!”
周軒此刻還在屋裡肆意地貶低我和我的職業,聽到這我再也忍耐不住,一腳就踹開了門,隨著砰的一聲,我怒吼出聲。
“周軒!我怎麼你了?!讓你在別人面前這麼說我?!”
一時間,所有人都愣住噤聲了,整個包廂的氣氛都冷了下來,我這時也看見他所謂的白月光。
沈柔,確實人如其名,柔弱又好看,此刻看我的目光卻沒那麼有善意。
周軒看到我也一愣,回過神後卻不以為意,滿身酒氣吼出聲。
“誰讓你來的?!給我滾!”
其他人一看他的態度,也都覺得我一個殯葬行業的人大過年地站在這裡晦氣,紛紛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