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頭被扔回了院子裡。
府中下人一貫會看人臉色,我又沒有銀錢,他們不給請大夫,也不肯送吃食過來。
院子的門被沈玥鎖上了,牆外守著護衛,任憑我一遍的拍打著門,他們始終不肯幫我。
直到夜裡,謝雨萱過來。
隔著門縫,我朝著他跪了下來,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哀求她。
“求你,叫大夫,叫大夫!石頭快死了!”
“夠了!事到如今,你還想找藉口溜出來?我跟沈添的婚事,是陛下親口定的,絕不可能更改”
謝雨萱嘆了口氣,“你在這兒呆兩日也好。”
她說完,轉身離開。
石頭反反覆覆的發熱,加上沒有吃食,第二天夜裡便去了。
第三天一早。
門鎖終於落下。
外面敲鑼打鼓的聲音震耳欲聾,好不喜慶。
我抱著石頭,看著他慘白的小臉,泣不成聲。
“好石頭,今日,我也要娶妻了,我們一起走。”
我身上的素衣被石頭的血染紅,仿若那鮮豔的喜袍。
我將外袍蓋在石頭身上,將自己收拾好,艱難的背起石頭,朝著涼山鬼洞的方向走去。
這已經是謝雨萱今天第三次走神了。
本是她大喜的日子,可她卻提不起半點精神。
隔著蓋頭,視線在門口掃視一圈,沈家人都在,唯獨不見阿澤。
她心裡莫名的有些不安。
想起三天前的夜裡,她去找阿澤離開時的畫面。
阿澤背過身,蜷縮在角落裡,連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身上衣裳是紅色的,雖樸素了些,卻也鮮豔的如同喜袍。
她曾無數次想過阿澤為她穿上喜袍來迎娶她的樣子,可如今想起那日的畫面,只覺得心底發慌。
彷彿有什麼要緊東西從指縫間溜走。
“還愣著做什麼?快點拜堂成親啊!”
沈玥不悅的拽了她一下。
謝雨萱沒理會他,皺起眉朝著身邊的下人問道:“今天這樣重要的日子,你們家公子不出席招待客人嗎?”
下人詫異的看了眼謝雨萱,“可是,公子今日不是要跟您拜堂嗎?”
“難道你們侯府只有一位公子嗎!”
謝雨萱突然動怒,倒是將下人嚇了一跳,他這才顫顫巍巍的看向沈玥。
後者不緊不慢的擺擺手,笑道:“雨萱,沈澤還沒上族譜,算不得正經的公子。”
“吉時快到了,你快些去拜堂吧
“別怪我不夠意思,你的彩禮裡頭,可還有我親自去石楠鎮珠娘子那裡高價買回來的閨房至寶。”
“石楠鎮離京城上百里”謝雨萱聞言回眸:“你何時去的石楠鎮?”
“大約十日前吧,怎麼了?”
“十日前你沒去獵場?!”
沈玥滿不在乎的瞥了他一眼:“沈添那日想吃石楠鎮的芡實糕,我便去為他買了,正好挑了些物件給你做彩禮。
再說了,沒去獵場又如何?”
謝雨萱猛地揪起沈玥的衣領,眼眶通紅:“我不是讓沈添傳話,讓你去獵場看護些阿澤麼?那些畜生不是你安排的?!”
“說什麼呢?山裡有猛獸再正常不過了,怎麼會是我安排的?”
謝雨萱瞬間臉色大變,聲音都在顫抖:“不是你安排的猛獸?那陷阱裡為何會有屍體”
難怪那日她在陷阱外看到阿澤時,他看她的眼神兒充滿了怨恨。
難怪他這些日子彷彿變了個人一樣!
她不敢想那幾日她在陷阱裡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只知道,那日她趕到陷阱時,沈澤一身的血跡,衣衫不整的從陷阱裡爬出來。
看她的眼神兒,也從滿是愛意變得冷漠怨恨。
可她明明只是想讓他學著識大體一點,好讓他在京城這種複雜的地方活下去。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謝雨萱再也忍不住,推開沈玥瘋了般朝著後院跑去。
然而剛走到外院,就看見一陣火光從後院燃了起來。
下人奔跑著過來,大聲道:“不好了!後院著火了!”
“阿澤!”
謝雨萱臉色大變,忙上前拽住下人:“阿澤呢?!他人在哪兒!”
“大少爺大少爺穿著血衣,拿著紅綢,往涼山鬼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