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月失蹤以後,我再也沒過過生日。
找到她的那年,我滿懷期待地等待爸媽和妹妹的生日祝福,直到半夜11點,許月給我發來那張合影。
“姐姐,我和爸媽在夏威夷玩得很開心哦。”
我刻意不去看沙發上歡聲笑語的幾人,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牆上貼滿了各大女團的海報,角落裡是堆積的小提琴吉他古箏,幾件嶄新的公主裙被隨意地扔在床上。
“抱歉啊姐姐,我東西太多了,媽媽就說先放你這裡。”
許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
“我說想學樂器,爸爸給我買了這些讓我都試一下”
“這些裙子我其實不怎麼穿的,但是媽媽說喜歡就都留下”
我無視她話語中的故作羞澀,徑直走到衣櫃前拉開底部的抽屜。
“裡面的東西呢?”我指甲掐進肉裡,勉強維持表面的淡定。
“唔,你說那個破破的盒子嗎?”她作出一副思考的樣子,“應該是被扔到沙發底下了。
姐姐,你別這樣看我,你又不怎麼回來,我化妝品都沒地方放了嘛。”
我扶著衣櫃起身,掃過這個房間的每一寸。
初中的時候,我有一個很喜歡的歌手,攢了很久的錢終於買了一個mp3,卻被爸爸扔進水裡,他指著我鼻子罵我手腳不乾淨。
大學迎新典禮上,舍友們都報名了節目,其中一個舍友問我,“星星你要表演什麼呀?”我支吾了半天才說我不會任何才藝。
因為妹妹沒能擁有的,我也沒資格享受。
許月剛回來的時候,我給她買了很多大牌的衣服,是我從來捨不得買給自己的。
但是某次回來的時候,媽媽抱著一堆剪碎的衣服扔到我面前,“少拿這些冒牌貨來糊弄人。”
原來失望攢夠了,就不會再難受了。
飯桌上,林錦澤給我夾了一塊魚肉。
對面的許月看到了,嘟囔著出聲,“哥哥對姐姐真好,都不肯給我夾。”
“你最近咳嗽,少吃魚。”
他無奈地笑了下,夾起幾根青菜放進她碗裡,“多吃青菜才好得快。”
那張佯裝惱怒的臉馬上綻放出笑容,她調皮地舉起一隻手,“哥哥真好,我保證再也不說你偏心了。”
“你啊你。”
林錦澤笑著指了她一下,爸媽也配合地大笑起來。
我聽著耳邊的歡笑聲,低頭把碗裡的魚夾了出來。
我魚類過敏,很嚴重的那種。
吃到一半,胃部開始隱隱作痛,估計是又發作了。
我放下筷子,說了句“我吃飽了”,準備離桌時卻被叫住。
“等等,”媽媽瞥了我一眼,“你妹妹想出去工作了,你給她安排個職位吧。”
我借桌布擋住捂著胃部的手,“怎麼安排?”
“你前段時間不是升職了嗎,在部門裡找個好一點的職位給月月啊。”
她眉間帶上些不耐。
我大學學的是設計,填報志願時差點被爸媽攥改成金融,被我發現以後,他們破口大罵,“學這些沒前途的東西,以後哪來的錢還我們?”
自那以後,我知道所謂親情,不過是一場明碼標價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