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乔屿禾神色冷清，眉目端正，全然不复昨日癫狂的模样。
两人坐在餐桌前，各自享用着自己的早餐。
沈知聿喜欢偏西式的早餐，比如三明治、虾仁滑蛋、口蘑之类的。
乔屿禾喜欢中式早餐，比如小笼包、米粥、汤面、馄饨。
餐桌一分为二，一边是中餐，一边是西餐，泾渭分明。正如他们之间的沟壑，终生不得逾越。
沈知聿放下刀叉，突然开口，“你有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显而易见的事情，乔屿禾没打算隐瞒，她垂着眼皮，低低的嗯了一声。
半晌，乔屿禾抬起头，声音冷淡，“不过我不打算治，如果你觉得我会对沈家的名声造成影响，我们随时可以离婚。”
这些年，苏绾给乔屿禾找过很多心理治疗师，但都效果甚微。原因在于，乔屿禾根本就不想配合。
因为治疗就代表着遗忘。在乔屿禾眼里，这就是一种背叛，她无法背叛一个用生命来爱她的人。
永生不得所欢，终生痛苦，是赎罪，是在弥补她曾经犯下的错误。
沈知聿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随便。不过昨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你自杀自残都好，但在外人眼里，沈太太必须是一个正常人。”
“好。”
饭后，乔屿禾去了事务所。
沈知聿并没有急着走，等到手机叮咚一声，他才起身离开澜园。
五十八大道宁安街。
低调奢华的迈巴赫停在梧桐树前，繁华的街区，精奢的店铺举目可见。
沈知聿推开其中的一扇门。
“沈先生。”年轻女人起身，面色恭敬。
沈知聿略微颔首，指尖搭在沙发扶手上，嗓音淡淡道：“怎么样？”
许晴斟酌了片刻，缓缓开口，“乔小姐的情况有点复杂。概括来说，一个常年遭受霸凌的人，突然得到了救赎，而救赎却因她而死。自然而然的，乔小姐会觉得自虐自残就是赎罪。所以问题的本质，在于乔小姐自己不想走出来，我们做再多的治疗或者诱导，都是无济于事。而且，经过分析我们发现，乔小姐的求生意识很低，加之她有自残的倾向，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不可逆转的后果。”
沈知聿沉默了片刻，这个世界上比癌症还难救治的是心病，癌症最起码知道死亡期限，而心病只能行尸走肉般活着，不死不灭。
“没有别的办法吗？”
许晴思索了片刻，“有倒是有，不过周期漫长。”
沈知聿稍稍坐直了身子，“什么？”
“其一，沈先生可以试着给乔小姐换一个新的居住环境，带她结交朋友，出去旅游等等，尝试心灵治愈。其二，有一句话说，愈合伤痛的最佳方式，就是让施暴者承受同样的伤痛。不用用我多加赘述，沈先生也明白。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必须得是在乔小姐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一旦让她发觉，她就会从内心里抵触，就达不成相应的效果。”
简而言之，这得是一个潜移默化，悄无声息的过程。
沈知聿点点头，表示了然，神情淡漠的如同局外人。
许晴不免好奇，作为一个资深的心理学家，她竟然看不出沈知聿的情绪变化，更窥探不到他的内心半分。
两年前，许晴就开始着手乔屿禾的心理治疗，每当有所定论时，哪怕是在商场上谈判，沈知聿也会推了，准时赶过来。
看似很重视，可沈知聿冷淡的态度，又不像是上心的样子。
真的是看不懂。
沈知聿临出门时，许晴突然叫住了他，“对了，沈先生。有一次，我们尝试远距离催眠乔小姐，发现一件事，乔小姐好像……杀过人。”
“嗯。”
许晴愣了一瞬，就一个嗯字？没别的了？好像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