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爸媽告訴我,我們家特別窮,不能和別人比享受。
我牢牢記住,發誓要改變命運。
上學之餘,便拼命找兼職賺錢,努力養活自己。
哪怕只能喝自來水撿剩饅頭啃,也沒找家裡要過一分錢。
二十歲生日,我正在街頭送外賣,卻撞見爸媽正在豪華飯店給一個少年過生日。
“子豪,多吃點,看你吃得香爸媽比什麼都開心!”
“沒有血緣關係也不要緊,你就是我們最疼愛的乖兒子!”
我看著他倆滿眼寵溺,往養子碗裡夾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美味佳餚。
給養子送房送車,隨手包的紅包都有兩百萬。
在我愣住的時候,炒飯店的老闆一鍋鏟敲在我頭盔上。
“發什麼呆?這單要是送晚了,我打斷你的狗腿!”
頭上傳來劇痛,帶來尖銳耳鳴。
寒風中,飢腸轆轆的我感到一陣眩暈,險些站立不住。
“喂喂,我就催了你一下,別想碰瓷啊!”
炒飯店老闆如臨大敵般瞪著我,見我還在望著飯店的方向出神,不屑地撇了撇嘴。
“看什麼看?人家是出生在羅馬,你出生是牛馬,同人不同命!”
“要怪,就怪你爹媽沒人家有錢,你沒投個好胎!”
聽著他的挖苦諷刺,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木然接過了油膩的盒飯,轉身騎上了我的二手電瓶車,一頭扎進了冷風中。
這一套動作,我重複了無數遍,早已形成了肌肉記憶。
只是這一次,我的淚水糊了滿臉,令我幾乎看不清前路。
我想不通,這世界到底什麼才是真的?
從我有記憶起,我和爸媽就住在一個老胡同最破最舊的屋子裡。
爸媽每天起早貪黑工作,總跟我抱怨辛苦勞累,生活卻依舊非常貧困。
直到最窮的一家五保戶老人都買了空調,我家還在用掉了一片葉子的風扇,一開滿屋子都是刺耳的響聲。
小時候,每個同學都年年有新衣服,經常換新文具。
而我卻永遠只穿洗得發灰的校服,用著缺了一角的三角尺。
我沒過過一次生日,沒去過一次遊樂場。
即便如此,我也從未怪過爸媽一句。
在我眼裡,他們只是太窮了,但是卻很愛我。
爸爸會用撿瓶子換來的錢給我買冰棍,媽媽會熬夜在路燈下給我打毛衣。
他們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就是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我一定要好好努力改變命運。
我一直牢記他們的教誨,一刻不敢忘記。
學習總是力爭上游,生活中不挑吃不挑穿,怎麼省錢怎麼過。
到了能打工的年紀,便利用一切時間去兼職。
每天早晨,別的同學還沒睡醒,我就先摸黑去送牛奶送報紙,再買兩個三毛錢的饅頭去上早自習。
晚上放學後,也還要再去早餐店,當小工和麵團到凌晨兩點,才能回去睡覺。
經常累得頭暈眼花,卻還要咬牙完成作業,不敢落下名次。
從小受過的心酸委屈,積攢的自卑怯懦,讓我幾乎沒有一個朋友。
好不容易堅持到了二十歲。
我以為,憑藉我努力掙錢,總能讓我們全家過上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