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因犯錯被父母趕到西伯利亞反省。
千里路遠,只有我一個人大著肚子陪他同去。
可是回國以後我才發現,他當年竟然謊稱我未婚先孕生下的是死胎,轉手把我的孩子送給不能生育的白月光。
美名其曰:“她只是想要做母親的權利。”
我轉頭給媽媽打通電話:
“媽,你先前說的聯姻,我同意了。”
1
生日晚宴上,我喝多了頭暈,林亦晨當著所有人的面,親自把我抱上樓,似乎要向所有人宣佈他的愛。
然而當我躺上床時,卻意外收到了醫院的一條消息:
“宋小姐,我們收到一條新錄入庫的DNA信息,顯示這個孩子與您有血緣關係,請問您是否有過尋親需求?”
我的酒瞬間醒了,失手打翻床頭櫃的水杯,連腳踩上玻璃都不自知。
我家族有癌症遺傳,出生不久便媽媽便帶著我去做DNA檢查,因此數據庫有我的基因。
當年我陪林亦晨去寒冷的西伯利亞,十月懷胎生產後,林亦晨只說我意外生下一個死胎,沒想到他竟然騙我!
林亦晨見我腳底鮮血,匆匆查看,下一秒接到一個未知電話。
他掃一眼號碼,說:“我去外面找人幫你包紮,千萬不要亂動。”
我忍著劇痛走到門口,偷聽他在門外的對話。
“巧巧,檢驗結果怎麼樣?”
“幸好宋知禮家族的癌症基因沒有傳給孩子,不然你做母親的權利,又要被剝奪了。”
我眼圈通紅,強忍淚意。
蘇巧巧是林亦晨同校的校花,很早以前我聽林亦晨說過他以前向蘇巧巧告白的事蹟。
可是那時候他跟我只是少年不懂心動,遇到我才知道什麼是愛。
我才發現我被騙了個徹底,轉身打通媽媽的電話:“媽媽,你先前說的聯姻,我同意了,月底就能辦婚禮。”
母親一愣,欣喜若狂:“我就說林家那個臭小子不靠譜,顧家的少爺學習又高長得又帥,從小就喜歡你”
往後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腦中不斷回想起當初冰冷的手術檯,我至今沒有見過孩子一眼。
林亦晨,你想滿足你的白月光蘇巧巧當母親的願望,那就陪她當一輩子的恩愛父母吧。
2
過度心痛中,我突然腹痛難忍,好像肚子又被人剖開一樣,我知道這是當年生產留下的病根。
林亦晨察覺不對,開門抱起我,匆匆開車去私人醫院,一個小時不到就安排好了所有的事情。
醫院的護士朝我投來羨慕的眼神:“宋小姐也太幸福了吧,男友對她死心塌地,這裡的醫生都已經夠專業,打電話叫了省上邊最好的醫生下來看,所有機子隨便開,據說宋小姐住一個小時,就要花五萬塊。”
“醫生還沒來的時候,林先生眼睛都紅了,不知道擔心成什麼樣子。”
要是放在幾年前,哪怕是艱苦的西伯利亞,只要別人說上一句恩愛夫妻的話,我就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可是現在,我就好像吃了一口蒼蠅一樣,噁心得說不出話。
此時,我聽到林亦晨焦急憤怒的聲音:“已經五年了,她從生產之後五年,為什麼還會痛?西伯利亞的醫生不行,你們難道也不行嗎!”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過是心理疾病,哪怕是吃上最名貴的藥也沒有用。
沒有人敢觸林亦晨的黴頭,他生性溫和,上一次這麼生氣,還是七年前,我的十八歲生日宴會,有人故意踩爛我的裙襬,他發瘋把酒瓶砸在對方身上。
即使後來被林家送去西伯利亞反省,也從不反悔。
我看著他焦頭爛額的模樣,卻生不出半分感動,淡淡道:“林亦晨,太吵了。”
他急急忙忙把我抱在懷裡:“醫生肯定會治好你,不管是什麼病,我砸多少錢都無所謂。”
我恍惚:“即使是家族遺傳病,即使我以後的孩子也得了癌症?”
林亦晨柔和的神色一僵,卻還是保持了微笑:“當然,即使是癌症,我也願意陪你。”
我撫摸我的肚子:“可是當年生產我落下了病根,也許以後再也生不了孩子了,我再也做不了母親了,怎麼辦?”
林亦晨心疼地把我抱在懷裡安撫:“親愛的,生不了就生不了,做母親很累,看看別人的孩子不也可以嗎?”
真是可笑。
3
我啞然。
房門被人推開,蘇巧巧帶著孩子走進來。
“打擾了,我來看看宋姐姐,宋姐姐身體好多了嗎?”
蘇巧巧是我的學妹,也是同一家公司的上下級。
她從小子宮閉合不能生育,可是從來沒有提過她想要孩子,反而因為不常來月經而滿心歡喜。
自我陪林亦晨去西伯利亞以後,她佔據我的位子,在公司風生水起。
林亦晨表情不變,淡淡回應。
蘇巧巧把孩子抱到椅子上,指著我:“來,叫阿姨。”
這分明是我親生的孩子,如今在另一個女人的庇護下,喊他的親生母親“阿姨”。
我再難壓抑內心的痛苦,肚子重新疼起來,背後滿是冷汗。
林亦晨幫蘇巧巧抱起孩子,急忙叫來了醫生,催促著趕緊走:“你不知道宋知禮不能受刺激嗎?現在不是你該探望的時候。”
我疼得說不出話,數名醫生似乎把兩人的身影遮擋住,也給了兩人放肆的機會。
我親眼看見蘇巧巧踮起腳曖昧地和林亦晨接吻,兩個人共同逗弄孩子,彷彿這才是幸福美好的一家人。
醫生走後,我忍著餘痛起身,在一間空病房找到了兩人的身影。
門半掩著,他們似乎以為關緊了。
林亦晨哄孩子睡著以後,皺眉對蘇巧巧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把孩子帶到宋知禮面前,要是被發現怎麼辦?”
蘇巧巧撒嬌地蹭蹭林亦晨的脖子:“怎麼可能被發現?你都騙她生了一個死胎,她還能懷疑到我頭上,哪怕真的覺得這孩子是她的,大家也只會認為她瘋了而已。”
緊接著,她嫵媚地貼緊林亦晨的胸膛撒嬌:“孩子想爸爸了,我也好想你,我不會懷孕,你不戴都可以呢。”
我沒敢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腦中似乎還回蕩著他們耳鬢廝磨的聲音。
心臟傳來劇痛,像是被人狠狠撕開。
當年,只有我一個人陪他去寒冷的西伯利亞,整整七年,我學會了在冷水裡洗衣服,學會了炒菜做飯,學會了拋棄過去高管的身份做一個月薪不到兩千的收銀員。
他說他對不起我,發誓要愛我一輩子。
如今寧可欺騙我,也要把我的孩子送給另一個女人,只為了滿足一個虛假的母親的權利。
我崩潰到心死,匆匆離開,還沒跑到病房,一個腿軟,竟然暈倒在醫院的地板。
4
護士急忙背起我,把我送回病房,求我千萬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林先生:“如果被林先生髮現我們沒能看好您,肯定要被劈頭蓋臉一頓訓,林先生這麼愛你,絕對不忍心您受苦。”
我只能心如死灰地答應。
醫生先前有為我打過鎮定劑,我沒多久便昏睡過去,一覺睡醒,發現孩子就在床尾看我。
我滿心歡喜,以為孩子認出了母親。
沒想到孩子嘿嘿一笑,掀開我的被子,指著我剖腹產的痕跡:“醜阿姨醜阿姨!”
蘇巧巧姍姍來遲地出現:“真是不好意思,一時沒留意,你也懂的,五歲嘛正是調皮的時候。”
隨後她才像反應過來一樣:“哎呀對不住宋姐姐,我忘記你沒孩子了。”
我冷眼看著她:“蘇巧巧,你敢不敢告訴我,這孩子究竟是誰的?”
蘇巧巧沒有意識到問題:“宋姐姐我不是跟你說了嗎,這是我領養的孩子,我以前年少不知,覺得不能生育真是享福,可是長大以後,可能是激素控制,我特別想要一個孩子。”
她一遍遍在我傷口上撒鹽:“我真想體驗懷胎十月的感覺,可是我不能,而且我家裡人也總說,我身體不好,哪怕是領養,也千萬不要自己生,免得出了意外,再也見不著孩子了。”
我握緊拳頭,雙手顫抖:“蘇巧巧,別逼我在孩子面前打你,醫院早就給我發了消息,這個孩子分明和我有血緣關係。”
她絲毫沒有恐懼,撕開面具之下藏著的醜惡面容:“有又怎麼樣,我恨不得不是你的,要是孩子真有了癌症,累的還是我呢。”
“早在我高中的時候,林亦晨就和我告白,許諾要和我一輩子在一起,要不是林家想要攀上宋家,逼著他和你在一起,不惜在生日宴會上大鬧讓你丟臉,順勢讓你們兩個孤男寡女在西伯利亞待上五年,根本不知道你能從哪裡冒出來,你看你早就因為生育身材走樣,我還貌美如初,他會愛上誰不是一目瞭然?”
我雙手猛地用力錘在病床上。
還沒等我開口,小孩突然哭喊起來:“阿姨好凶,阿姨要打我媽媽,不能打我媽媽!”
蘇巧巧譏諷一笑:“孩子也向著我,你拿什麼和我比?”
正在我欲哭無淚的時候,林亦晨開門走進去,訓斥蘇巧巧:“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別帶孩子進來,宋知禮,你身體怎麼樣?醫生說你可以出院了,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蘇巧巧推著孩子離開:“對不住,孩子太鬧騰,到處竄來竄去,我回去就收拾他,宋姐姐別介意。
我痛惜蘇巧巧根本沒有好好教育孩子,聲音沙啞,只說:“別打小孩,孩子是無辜的。”
5
我不想繼續住院,林亦晨便帶我辦了出院手續,還替我找了心理醫生。
我一面應付心理醫生的診療和問詢,一面和媽媽商量月底的結婚典禮。
醫生建議我多出去戶外活動,林亦晨便帶我去野餐。
野餐布剛剛鋪上,不知道孩子從哪裡冒出來,摔在野餐布上,幸好吃的還沒放上去,否則非得一地雞毛。
蘇巧巧急忙忙跑過來:“真是不好意思,我本來帶著他想要在小河那邊釣魚,沒想到他看上了你們的野餐布。”
林亦晨捲起綠色的野餐布,重新換了一張橙色的:“我們不是隻有一張,這張送給你吧。”
我突然愣住了。
林亦晨送出去的綠色野餐布,是我們確定男女朋友關係當天,一起去看流星雨時,帶上山的野餐布,我當時看到他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捲起這塊,以為他想回憶過去,卻不曾想,只是偶然而已。
下一刻蘇巧巧卻說:“謝謝林先生,太巧了,今天的星座運勢說我的幸運色是綠色。”
我沉默一瞬,又不想被林亦晨察覺出異常,默默擺放食物。
就在此時,“撲通”一聲,我驚疑看過去,幾乎同時和林亦晨一起跑過去!
孩子掉水裡了!
我練過游泳,猛地跳進去,抱起掙扎的孩子,因為孩子太過驚慌,我還被狠狠踢了好幾腳,一腳踹到我肚子,五年前的傷口又開始疼起來。
等我捧起孩子游到岸邊,才發現林亦晨根本沒有跳下去。
林亦晨接過孩子心肺復甦,孩子吐出一大口水,他才說話,像狡辯一樣:“我不太會水,擔心拖累你。”
說謊。
我突然冷得發抖。
家裡有一張他游泳一等獎的獎狀,做不得假。
6
我渾身溼透,吃不了野餐,林亦晨脫下價值三萬的高定外套披在我身上取暖,便帶我匆匆離開。
車上,林亦晨想幫我擦頭髮,我偏頭躲開。
他手上動作一頓:“你不高興嗎,對不起,可是我下水真的會拖累你。”
“而且我在岸上,不僅能安撫蘇巧巧,免得她也情急之下跳進水裡,還能給救上來的孩子做心肺復甦。”
“你總不能跟一個五歲的小孩計較吧。”
心臟驟然抽痛一下。
對啊,我的孩子,他分明可以長成一個知書達理的男孩,卻被蘇巧巧養成這幅鬼樣子。
再抬頭,我已經恢復了正常的神色:“沒有生氣,只是太累了。”
他笑道:“別難過,我們以後也還會有別的孩子,明晚有一場拍賣會,想要什麼,我為你點天燈,就當獎勵你英勇救人。”
我淡淡說:“我記得那場拍賣會,有一個綠寶石項鍊,林亦晨,我想要。”
他面色尷尬一瞬,我猜他原先預定這串項鍊給蘇巧巧,很快林亦晨又恢復正常,滿口答應。
第二天晚上,媽媽給我發來了婚慶公司的聯繫方式和對方給出的策劃,我只給出一個要求,不要任何綠色。
這其實是個很刁難的要求,因為婚禮總要有一堆花束,花束總要配上綠葉。
顧家的少爺顧世玉卻沒有猶豫,立馬通知婚慶公司,把原先的綠葉換成紫蘇,滿天星換成銀葉菊,玫瑰花束用彩繩重新捆綁。
就在我被對方的雷厲風行吸引的時候,林亦晨剛好回來,帶著一個包裝的禮盒:“宋知禮,我得先和你道歉。”
“這串項鍊被我合作公司拍了,真對不住,林家和他公司有三個億的合作,要是攪黃了,我又要被我爸媽趕出去了。”
“你肯定也不想再去一趟西伯利亞了吧,那裡太冷,我不想你受苦。”
他單膝下跪打開禮盒,裡面正躺著一枚戒指:“和我結婚吧,就在月底,我已經預定好了婚慶公司,如果你喜歡綠色,我就多安排一些綠色的元素,怎麼樣?”
他的謊話真是信口拈來。
心裡覺得荒謬無比,然而我只是我拿起這枚戒指,說了好。
7
睡前我翻看朋友圈,果不其然刷到了蘇巧巧發了項鍊。
文案:“朋友慶祝我的孩子滿五歲啦!”
我才想起來,正正好是五年前,我忍受疼痛,生下孩子。
西伯利亞偏遠地區的醫療技術不算好,我感受我的肚子被一層層剖開。
可是事後,他跪在我床邊,流著鱷魚的眼淚:“對不起,我對不起你,都是我精子質量不好,孩子一出生就死了!你辛苦了十個月,卻只生下一個死胎。”
相比那時候,我的孩子就已經被放在恆溫箱遣送回國,在另一個人女人懷裡長大。
林亦晨見我又捂著肚子,轉過身抱緊我:“每次你捂著肚子不舒服的時候,我就希望你身上的疼痛可以轉移到我身上。”
“我安排了頂級療養院的營養師,明天開始,你的餐品都由她負責,宋知禮,我們還能有孩子的。”
我輕輕滑動手機,拉黑蘇巧巧,點開日曆把這一天定為我孩子的生日。
見我沒有說話,林亦晨有些氣惱:“你討厭蘇巧巧嗎,可是她是無辜的,她也只是在行駛做母親的權利,你總不能說讓她和她的孩子再也不出現吧。”
“我知道哪怕五年過去了你還是很難過,可是人不能無理取鬧。”
我正想敷衍他,就聽見一陣電話鈴聲。
與此同時,我收到蘇巧巧的消息。
“姐姐怎麼把我拉黑了,是不是不想看我曬娃呀,本來還想給看看今晚穿哪件衣服好看呢。”
她發來幾套情趣內衣的圖片。
“不好意思,姐姐的風格好像和這些衣服不適配,肯定挑花了眼吧。”
林亦晨接起對話,隨口應道,我明顯感覺他高興了幾分,可是一掛斷電話,他就好像公司遇到了財務危機一樣,臉色耷拉:“我得走了,今晚加班的人跟我說,甲方公司臨時想到要往合同裡面籤新的內容,也許今晚和對方競價還是讓他們有點不爽了吧。”
“宋知禮,畢竟我們不是站在尖端的人,還是得保守點好,項鍊也不是必需品,以後結婚給你最好的。”
他不知道我能過目不忘,即使他沒有備註,我也知道,這是蘇巧巧的電話號碼。
但是無所謂,他有他的情人需要耳鬢廝磨。
我撥通電話。
我也得和婚慶公司還有顧少爺解釋,為什麼同一天同一個人要參加兩場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