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塵封已久的記憶碎片突然閃現出來。
那是一片混沌，我站在一片虛無之中，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后土」
我踉蹌著幾乎要再次跌倒。
這時，一隻手扶住了我，是輪轉王。
他嘆了口氣，神情複雜。
「罷了，你且先去我府上住下吧。
」
我愣住了，鬼差們投來異樣的目光，竊竊私語，想來是覺得我這個被大帝拋棄的替身，居然還能得到輪轉王的庇護，不可思議。
「多謝大人，不過我只借住十日。
」十日，足夠了。
輪轉王的府邸雖然比不上幽冥府的奢華，卻也清雅別緻。
他命人備好了熱水和乾淨的衣物，又親自為我療傷。
「鳳卿，我知道你心裡苦，但如煙如今才是大帝的未婚妻，你又何苦執著？」
輪轉王一邊為我包紮傷口，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十日後，便是他們的大婚之日，你莫要去打擾他們。
」
我低著頭，沉默不語。
十日後？
呵，十日後，我將跳入業火獄，以我殘破的生魂，打破冥界封印，放出窮奇。
司空幽親臨輪轉王府邸，一身玄衣，氣勢逼人。
「鳳卿，你最好安分守己，莫要再生事端，否則」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濃濃的警告，「後果自負。
」
我靜靜地站在那裡，任由他打量，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大帝放心，我這條命都不值錢，還能鬧出什麼風浪？」
他冷哼一聲，拂袖而去，留下滿室的寒意。
自從柳如煙回來後他就變了，面目全非
我最愛纏著他，跟在他身後寸步不離。
他會耐心地教我讀書寫字，帶我去冥界的各個地方遊玩，他會為我親手製作曼陀羅花燈，會在寒冬時為我披上狐裘。
他會溫柔地喚我「卿卿」，眼裡盛滿寵溺。
我最喜歡依偎在他身旁，聽他講述冥界古老的故事，那時，我覺得自己就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
他將我珍藏的曼陀羅花瓣夾在書頁裡，說要永遠保存。
他還會在月圓之夜，帶我去忘川河畔，看漫天飛舞的螢火蟲，那時，他眼中的溫柔，彷彿要將我融化。
司空幽的到來，彷彿打開了某個開關。
府裡的鬼差們開始對我陰陽怪氣，冷嘲熱諷，甚至故意刁難。
我的飯菜裡經常出現蟲子，我的被褥也被人換成了破爛不堪的舊物。
我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輪轉王偶爾會過來看看我，眼神里帶著些許憐憫，但也僅此而已。
他勸我放下，勸我離開，卻從未真正為我做過什麼。
或許，他也怕得罪司空幽和柳如煙吧。
畢竟，如今的柳如煙，才是鄴都大帝的掌上明珠，而我，不過是個棄子。
府外的司空幽負手而立，心中五味雜陳。
千年相伴，他豈會沒有半分情意。
他記得她為他做的第一碗孟婆湯，燙得他舌頭髮麻，卻還是笑著喝了下去。
他還記得，她最愛纏著他，喚他「阿幽」，那軟糯的聲音，如今想來，仍讓他心口一窒。
柳如煙的迴歸，喚醒了他沉寂千年的記憶，也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對如煙的虧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