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逐一辨認那些人的臉龐,是,都是我蔡氏一族,除了我的幼弟不是,屍首雖與幼弟蔡衡長得很像,但終歸不是幼弟,若是旁人不一定能分辨的出,但我認得出。
這些年我隱姓埋名,就是為了找到幼弟的下落,以及查清爆炸案的背後真兇。
滿宮的人都知道,李承知心心念唸的那位伴讀小姐,是他心裡抹不去的存在,他登基之後屢次派出人手,查當年的小姐是誰,而這便是最好的入手契機。
巧的是,那位伴讀小姐,正是我。
更巧的是,李承知並不知當年那人是誰。
李承知見我發愣,問道,“怎麼,被嚇傻了不成?”
我撲進他懷裡,“可不是嘛,太后娘娘知道臣妾是您的人,自然是容不下臣妾的。”
來之前,我已經詳細問過了麗妃的處事秉性,以防露出馬腳。
“那個老虔婆,朕早晚弄死她。”
李承知捏捏我的臉,“你從陸沉舟府上搜到的簿子在這。”
李承知拿出本被水泡的皺巴巴的簿子翻了翻,但好在墨用的金貴,字沒有暈染。
我垂眸黯然,當時落水還未來得及將東西藏起來。
“寫的這是北燕的字,你可認識?”李承知問道。
六十七年前,南北燕本是一體,然燕朝與東夷一戰割地賠款,將南燕劃分了出去,而後東夷內憂外患,難以掌控南燕,南燕便就此獨立起來,漸漸演變出自己的文字。
雖然南燕與北燕文字略有不同,但到底有可溯之源。
猜也能猜個大概。
我翻了翻那簿子,“那堪春花與秋月,樓遷星轉,皆付泣血史載中這應該是北燕的《南詞錄》,錄的一些民間戲文罷了。”
李承知拿過本子翻了翻,雖然他不識北燕的字,但也能看得出這確是戲文。
“陸沉舟藏本破爛做什麼?”李承知摩挲著我的臉,臉上仍是笑意。
“北燕一直想著收復南燕,而這本戲文寫的都是南燕的風土人情,深受北燕士族追捧,卻被北燕文人痛斥為亡國之音。”
“也許大將軍是北燕的人?”我盯著李承知的眼睛,說著荒謬的話。
李承知哈哈大笑,“你也是蠢鈍如豬,陸沉舟在南燕,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在北燕,可就連條狗都不如了,朕看他藏此書,不過是想著對抗北燕,保住他南燕驃騎大將軍之位罷了。”
我低頭,“陛下英明。”
對上位者來說,直接說出答案會被疑心,倒不如引導他自己猜出答案。
“除此之外,再沒找到別的東西了?”
我搖搖頭,“除了一些刀劍擺件,隱秘處的簿子就只有這個了。”
李承知仍是撫著我,手從臉到脖頸,風雲間變了臉色,扼住我的咽喉。
“賤婦,這點事都辦不好,朕還留著你做什麼?”
我有些呼吸不暢,雖然麗妃早告誡過我,李承知這人喜怒無常,要打要殺的,但一時間確實讓我猝不及防。
“世間事禍福相依,凡人定有他的用處,切不可妄自菲薄,這是臣妾自小學的道理,若是有定力,此事今日不成,他日也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