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捻起一枚花瓣，緩緩在手中摩挲。
謝惟笑容一僵，連忙開口：
「許是下人粗心大意。
」
「夫人若是不高興，再換回來便是。
」
我搖了搖頭，轉身便回了臥房。
「不用了。
」
近日謝惟的身上總是沾著濃郁的海棠花香，想來必定是蘇苒喜歡的。
偏愛至此，又何必如此遮掩。
不過，往後這院裡種什麼花，都與我無關了。
過了幾日，生辰將至。
謝惟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我打開木盒一看，是一隻小巧的機關鳥。
能飛，能叫，甚至能供人驅使。
確是稀奇。
「我們霜華門最擅機關之術。
」
說著，謝惟面上逐漸浮現了些許傲意。
「別看它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精巧無比，整整花了我一個月才打造完成。
」
他刻意加重了尾音，頗有邀功請賞之意。
我卻只是勾了勾唇，不再言語。
這樣一隻小小的機關鳥，便要花一個月去打造。
那蘇苒宅院裡，那座為宅子量身定製的機關，你又花費了多少時日？
身為潛入刺客中唯一的活口，蘇苒自然被不少人虎視眈眈地盯著。
不論外憂，亦有內患。
你怕她受傷。
便親力親為，為她設計打造了一個如此龐大的機關。
與那宅院相融合，只求護她周全。
若不是那日親眼所見，我定不會相信你對她用心至此。
「不喜歡？」
見我沉默不語，謝惟小心翼翼放軟了語氣。
「不喜歡也無事，以後夫人想要什麼，我再做給夫人便是。
」
第二日。
蘇苒派人遞了帖子到我這裡。
約我酉時到萬鶴樓一敘。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解釋。
萬鶴樓，正是明日謝惟兩人議事的地方。
看來，她早已知道我發現了他們的事情。
酉時三刻。
我壓下紛亂的心緒，靜靜盯著屏風後面的兩個影子。
假意被朝廷施壓，隨後不得已投誠。
又迫於壓力，將我獻給皇帝。
只為光明正大將他的外室──蘇苒帶進門，給她一個名份。
從此，他們二人便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其實我早已得知了謝惟的全部計劃。
可還是親自前來。
只不過想讓自己徹底死心罷了。
聽聲音，是謝惟率先開口。
「陛下，懇請您配合我演這出戲。
」
「作為交換，只要不違揹人倫，霜華門上下從此只聽您調遣。
」
我靜靜聽著，手中的衣角卻是攥得越來越緊。
謝惟竟然為了她，甘願送出整個霜華門。
他竟對她深情到了如此地步
空氣靜默了片刻，渾厚的聲音響起：
「聽聞黎小姐與你二人尚有婚契，那黎小姐她可否願意？」
我知道，陛下這話是問給我聽的。
謝惟沉默了片刻，終是下定決心：
「我會說服她。
」
話音剛落，心口突如其來一陣尖銳的疼痛。
我站起身，腦袋一沉，整個人彷彿墜到了谷底。
謝惟再次開口：
「以整個霜華門的性命相挾，她不會不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