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局上,天才畫家丈夫用上了億萬保險的手為小助理拆螃蟹。
只為了哄沒胃口的她吃點東西。
而我為了替他拉投資,喝到吐血的時候,喊他幫我拿個胃藥。
他卻直接拒絕:“我的手是用來畫畫的,你自己沒長手嗎?”
十年來,他連拒絕的話術都懶得變。
那天,我在冷風中醒了酒,請律師草擬了一份離婚協議。
顧少軒,這路遙馬急的人間,你我不再同路。
1
顧少軒在飯局上親手為沒胃口的小助理拆螃蟹時,所有人都尷尬地看著我。
只因一分鐘前,我還在跟投資商信誓旦旦地說:
“顧畫家的手上了億萬保險,平時為了保護手,連餐刀都不拿。”
為了圓場,我自罰三杯白酒,血絲從喉嚨湧了上來,又被我強行嚥了回去。
誰知氣憤剛緩和,顧少軒便要提前結束飯局,帶小助理去吃麥當勞。
為此顧少軒更和投資商吵了起來,打了投資商。
為了給投資商賠禮,我替他捱了耳光,賠了錢。
回過頭,我剛想確認下他的手是否受傷。
就聽顧少軒冷漠地說:“要不是你見錢眼開,非要貼那幾個土大款,小姑娘怎麼會被餓著?”
“我帶她去吃麥當勞,你就別跟來了,你在影響我們胃口。”
小助理崔妮楚楚可憐地跟我道歉:
“對不起文楠姐,早知道顧大哥這麼心疼妮妮,妮妮肯定什麼不舒服都忍著不說的。”
顧少軒不贊同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小傢伙,你有什麼錯?你只是純潔而已。”
“是她這種人太市儈了,寧願把自己喝吐血都不捨得走。”
我心頭一涼,原來他不是沒看見我吐血,只是不在意罷了。
我站在原地,吹了半小時冷風后,一通電話打給律師。
“幫我準備一份離婚協議。”
2
第二天早上,顧少軒才回來。
掃到桌上沒有豐盛的早飯,門口衣架上沒有我提前熨燙好的西裝,他微微皺了下眉:
“昨晚回來的很晚?”
我點頭,“找律師聊了點事。”
我從包裡掏出一份文件,“一式兩份,籤個字。”
顧少軒看都沒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簽了。
畢竟從他出道到現在十年,結婚七年,他的商務、後勤都是我一手包辦。
我鬆了口氣,把協議放進包裡準備出門。
顧少軒擋在門口,黑著臉攥住了我的胳膊。
“你別多想,昨天吃完飯,妮妮起了蕁麻疹,我只是送她去醫院了,我們什麼都沒做。”
這是顧少軒結婚後第一次和我解釋。
可是他忘了,我也得過蕁麻疹。
當時我一身紅疹求著他送我去醫院的時候,他說:
“你自己沒長腿嗎?要是傳染給我,我還怎麼畫畫?”
顧少軒見我臉色冷淡,還想再說什麼,崔妮卻在這時打來電話。
“嚶嚶嚶顧大哥,我今天到了畫室好多人笑我,妮妮好丟臉好難受”
“你這個小傢伙怎麼那麼傻!昨天我不是說了,你生病了就好好休息!”
崔妮抽噎著說道:“可不去畫室的話,新畫展的進度就會來不及。
要是因為妮妮耽誤你的事業,我會羞愧死的”
“傻姑娘,生病怎麼能是你的錯呢?”
說著,顧少軒回頭厭惡地掃我一眼:“都怪有些利慾薰心的人,為了賺錢不顧別人死活。”
“乖,去我辦公室等我,我送你回家。”
顧少軒摔門而去,從始至終,對我臉上的紅腫視而不見。
我垂眸,拿出手機聯繫了巴黎那位邀請了我很久的新晉畫家。
3
我正在手機上看著對方發來的經紀合約。
微信就收到了崔妮發來的一條語音消息。
她嗲嗲地說:“對不起呀文楠姐,顧大哥一定要來我家照顧我,是我耽誤顧大哥的畫展進度了,你可千萬不要怪他。”
她的心思太明顯了。
我疲於應對,目光卻落在崔妮新換的微信頭像上。
放大後,是一雙微帶著些顏料痕跡的大手,心疼地捧著她因為蕁麻疹紅撲撲的臉。
那雙手我太熟悉了,是顧少軒的。
他還真的挺在乎她的。
我關掉圖片,默默把自己的婚紗照頭像,換成了自由的飛鳥。
城市畫展的最後一天,因為收尾一些後勤工作,我一直待在後臺。
等我去前面拍合照的時候,就看到顧少軒已經摟著崔妮站在了C位。
記者們紛紛誇讚道:
“顧先生顧太太感情真好呀,聽說結婚七年了,還是這麼如膠似漆。”
“顧太太看上去好年輕呀,聽說顧先生的畫室都是顧太太在經營,畫展也是她一手策劃,真的是美貌與智慧並存呢!”
兩人自然聽到了這些誇讚,並沒人出聲解釋。
直到崔妮看到我,突然眼淚汪汪,噗通一聲給我跪下了。
“文楠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還沒來得及解釋!顧大哥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我不敢搶你的功勞的。”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氛圍變得微妙,周圍安靜得只有快門聲。
顧少軒毫不猶豫護在了崔妮面前:“文楠,你有必要這麼咄咄逼人嗎?”
“這次畫展崔妮的功勞不小,我帶她露個臉,只是在正常的提攜新人罷了。”
他壓低聲音,“現在是公開場合,你別鬧。”
我沒鬧,以後也不會再鬧了。
我掛上得體的微笑,扶起跪著的崔妮,向媒體介紹她。
一場鬧劇最終在粉飾太平下過去。
採訪結束,我拿出手機訂機票,顧少軒卻一把奪走了我的手機。
“你在訂機票?出國的機票?我怎麼不知道?”
他一連問出三個問題,眉頭緊鎖,語氣驚訝。
“我什麼時候有巴黎的畫展了?你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
4
說實話,我沒想到一向當甩手掌櫃的顧少軒,會有這種反應。
可能是我最近的反常終於引起了他的注意。
顧少軒眼裡閃過一絲慌亂,一把攥住我的手,逼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我剛想實話實說,就聽到後臺傳來崔妮的尖叫聲。
顧少軒飛快扔掉我的手機,大步衝了過去。
而我默默撿起手機,按下了付款按鈕,才來到後臺。
畫框碎了一地,崔妮倒在地上,手腕被畫框的木刺扎得血流不止。
“嗚嗚嗚,顧大哥,妮妮的手受傷了,該不會以後不能畫畫了吧?”
“是文楠姐讓我過來整理的,我真的沒想到這些畫框會砸下來,妮妮明明很小心了,是妮妮哪裡做錯了嗎?”
顧少軒小心翼翼地捧著崔妮的手,已然紅了眼。
下一秒,他轉過頭,對我怒吼道:
“文楠,你鬧夠了沒?”
“崔妮是我的助理,平時只收拾我的東西,你讓她來乾重活,居心何在?”
“這些年你在酒桌上不三不四我忍了,你現在已經敗壞到要陷害別人了嗎?”
無視掉周圍狐疑的目光,我沉著臉解釋:
“不是我讓她來的,我剛剛明明在前面”
顧少軒忍無可忍地打斷我:“你當然不用親自過來,我的畫室上上下下都是你說了算,你可以隨便找個人替你來!”
“現在,你馬上過來給妮妮道歉,不然我就報警處理!”
我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剛要同意報警調監控。
崔妮一把抱住顧少軒,死活攔著不讓報警。
她說的,顧少軒自然什麼都答應。
他咬牙切齒地說:“妮妮不讓我報警,可以,但我不能放過你!”
說罷,他直接抄起一幅角落裡的畫,狠狠砸在我腳邊。
實木的畫框幾乎要敲碎我的腿骨,尖銳的邊角刺破我的皮肉。
鮮血汩汩地冒了出來。
“這是替妮妮還你的!所有人都給你聽著,以後我畫室的工作,和文楠無關!誰再敢聽她的做事,就滾出畫室!”
“文楠,等你反省好了,和妮妮道了歉再來畫室!”
顧少軒把崔妮橫抱起來,直接撞開我,頭也不回地離開。
我站在原地,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混合著血液,一滴滴砸在腳邊破碎的畫框上。
這是顧少軒向我求婚時花了三個月畫出來的,也曾是他最寶貝的一幅畫。
用三萬個我的名字,繪製成的,我們曾經期許的未來——去巴黎看日落。
可現在,曾經熱烈的愛意被他束之高閣,曾經的承諾也被他親手打破。
我將畫框裡的畫紙取出,親手撕了48下,將粉碎的紙屑丟進了垃圾桶。
5
顧少軒說得對,以後他的畫室,和我再無關係。
我本就不是他的正式經紀人,一直以妻子的身份打理他的事業。
可我馬上就不是了。
第二天,我去辦公室收拾東西。
正好聽到畫室的經理在勸顧少軒。
“顧先生,您昨天太沖動了。
這些年畫室都是太太忙前忙後,要是她真的和您賭氣不來畫室了,接下來的畫展就會亂套了。”
顧少軒從鼻子裡哼了聲:“她不過是沾了我的光,畫展能成功,靠的都是我的才華。”
“她不來,就讓妮妮負責她的工作。
不過是些雜活,誰幹都一樣!”
顧少軒想到了什麼,隨即又囑咐道:
“妮妮和她可不一樣,小傢伙不願意阿諛奉承,酒局別讓她參加。”
本來我想進去和經理交接下工作的,現在看來也沒必要了。
這時,微信提示音彈了下。
巴黎那邊說,簽證替我辦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我直接回家,開始收拾行李。
收拾到一半,顧少軒居然回來了,甚至給我帶了一份鴿子湯。
我看著已經被撕開的食品安全籤,和已經見底的湯。
直接把這份殘羹剩飯扔進垃圾桶。
顧少軒想發火,但目光瞥過為數不多的湯,到底是心虛地熄火了。
“你別多想,不是吃剩下的。”
他顯然忘了,我對鴿子湯過敏。
當年,顧少軒年少成年,年輕氣盛挑釁對家,對方要廢了他的手,是我替他擋了一刀。
為了讓我傷口早點癒合,他買了鴿子湯給我。
可也就是這個湯,差點送了我半條命。
當時我在搶救室多久,顧少軒就在門口跪了多久,他對天發誓此生絕對不會再讓我碰到鴿子。
可這種刻骨銘心的經歷,到頭來也會被時光沖刷乾淨,不留一絲痕跡。
可能是我的過分安靜讓顧少軒有了些不安。
他在我身後踱了會步,竟是主動開口示弱:
“今天的事情是我衝動了,當眾落了你的面子。
可我才是畫室的主人,我得公平公正,才能以理服人。”
“不是真的不讓你干預畫室,只要你悄悄去跟妮妮道個歉”
“借過一下。”
我直接無視了他的話,走進浴室收拾一些化妝品。
顧少軒沒說完的話堵在喉嚨裡,一種陌生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6
浴室抽屜裡,躺著一包明顯不屬於我的衛生巾。
門外,崔妮正好給顧少軒打來電話。
“顧大哥,妮妮在醫院突然來了大姨媽,可是這買不到少女專用款的衛生巾。
顧大哥家的浴室裡有落下一包,能不能幫妮妮送來呀?”
顧少軒聽著電話,走進浴室。
恰巧撞見我拉開的抽屜。
他的眼神躲閃了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對電話那頭說道:
“找不到了,我去超市給你買新的。”
“那顧大哥一定要快哦,要是弄髒了病床,護士姐姐會困擾的!妮妮也會很丟臉!”
顧少軒對崔妮的耐心似乎是無限的,衛生巾牌子、長度這種細節都一一記下。
等他掛斷電話,我的行李剛好收完。
他略顯尷尬地回頭解釋道:“你別多想,她只是那天過來換了個衣服。”
我沒有多餘的表情:“理解。”
顧少軒有些煩躁:“你總是擺著個冷臉做什麼?如果你實在介意,大不了我不去了。”
我輕鬆地笑了下,表示無所謂。
顧少軒觀察著我的表情,發現我是真的沒有生氣,這才猶豫著往外走。
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又退了回來,問我:“你收拾行李去哪?”
我直言道:“巴黎。”
顧少軒似乎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下週吧,我把時間空出來,陪你去巴黎度蜜月。”
臨走的最後一天,顧少軒竟然想起了我們曾經的約定。
可惜,已經晚了。
機場候機的時候,恰好看到崔妮特意提醒我看的朋友圈。
照片裡,她躺在病床上,滿頭泡沫,一雙男人的大手正在給她洗頭。
實況裡,還能聽到顧少軒寵溺地說了句:“別亂動。”
崔妮更是加了好幾個愛心配文:
【手受傷了不能碰水,哥哥一定要給我洗頭,嗚嗚頭髮有點油好羞恥,還好哥哥不嫌棄,還說接下來都會這麼照顧我呢。
】
顧少軒的消息剛好發過來:
【下週有事,機票先取消,下個月我找時間陪你去。
】
他不知道,我原本也沒有訂他的票。
起飛前,我讓律師把離婚協議發給他後,開啟飛行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