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裡的噁心瞬間翻湧上來。
我推開沈季澤,悶頭跑進洗手間,吐了個天昏地暗。
終於扶著牆沿起身時,沈季澤過來遞給我一杯水。
“晚上吃什麼了,這麼難受?”
我搖搖頭,看他已經重新穿戴整齊。
“你要出去?”
沈季澤抱歉地看了我一眼,同我做手勢道:
“對,小李打電話來說公司突然有點急事,我得過去一趟。”
“你好好睡覺,等我回來。”
說完,他低頭在我額間親了一下。
我看著沈季澤的背影消失在房間門口。
待大門傳來一聲悶響。
我狠狠抬起手,將手裡的杯水砸了個粉碎。
我和沈季澤相識於大學時期。
當我被班裡的人嘲笑耳聾備受排擠時,是他出面幫了我。
他將我從那樣水深火熱的環境中解救出來。
霸道又蠻橫地宣佈,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我。
沈季澤從擁有如此優秀的外表和家世,是高高在上眾星捧月的天之驕子。
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得到幸運之神的眷顧。
從那以後,我成了跟在沈季澤身邊的一個小尾巴。
他對我好哄我笑,讓我心甘情願地陷進這段感情裡。
學校裡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
沈季澤對我而言是這一生不可多得的救贖。
我把他當成那段晦暗生命裡唯一的光,卻忘了只要是人就會有煩惱。
畢業那天,是我頭一次看見那樣頹廢的沈季澤。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人流中,彷彿周遭的所有紛雜都與他無關。
我聽人說他剛和家裡大吵了一架。
父母命他畢業之後就去家裡公司上班,然後去跟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人結婚。
他不想過這樣被人安排的一生。
人潮洶湧間,沈季澤孤身一人獨自悶頭往前走,恍惚間已經到了馬路中央。
紅燈跳綠,對面正有輛車疾馳而來。
我想也沒想立刻拔腿奔去,拼盡全力將他從馬路上拽回來。
而我卻因為慣性被車撞倒在地。
目光渙散時,我依稀看見沈季澤瘋了一樣地撲向我。
看見他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名字。
最後,我被趕到的救護人員用擔架抬上了車。
從ICU病房出來的第二天,我被醫生告知耳朵再無治好的可能。
醫生說這一摔,徹底加重了我的病情。
我當時卻覺得沒有所謂。
只要沈季澤平安就好。
沈家父母聽說了我的事,也來探望過我多次。
他們覺得虧欠了我。
所以當沈季澤選定我為結婚對象時,沈父沈母並沒有拒絕。
訂婚那天,沈季澤單膝跪地為我戴上戒指。
我覺得我這一生都不會再有比這更幸福的時刻。
可世事總有定則。
物極必反,慧極必傷。
沈家父母一天比一天喜歡我,沈季澤卻對我一天比一天冷淡。
剛開始是一句普通的問詢,後來是一份排骨湯再到一次見面的安排。
沈季澤發現我跟他的父母越走越近。
好像逐漸變成了父母用來監視他的那個人。
他開始覺得厭惡,一次比一次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