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我死在了沒有執照的黑診所裡。
臨終前，護士把我丟在垃圾桶裡，一個清潔工不忍想要通知我爸媽。
我搖搖頭，腦海裡想起了五歲時爸媽說的話：
“沈畜，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有時候我真希望你死在我肚子裡，而不是留到現在噁心我們。”
可當他們真看到我屍體的時候，一向厭惡我的父母卻又跪地痛哭。
……
我死了，死得毫無尊嚴。
儘管屍體還沒涼透，血液就已經順著垃圾桶的邊緣流了下去。
要是爸媽在，看到這一幕一定會高興的拿起手機拍下來吧。
我飄在空中，走廊上空無一人的景象配上一閃一閃的燈光，還是讓我忍不住打了個顫。
就在我想著我的屍體會以什麼方式被銷燬的時候。
剛才那個想要通知我爸媽的清潔工阿姨端著一盆水，和一件破舊的連衣裙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她把我從垃圾桶裡抱出來，用水沾溼抹布，仔細的給我清理身上的血漬和汙垢，眼底是快要溢出來的憐惜。
最後將那件連衣裙套在我身上。
做完這一切後，清潔工阿姨嘆了口氣。
“姑娘，大娘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唉，可憐的孩子啊！要不是窮，年紀輕輕的怎麼會想到賣這種東西…唉。”
我想告訴她，我不窮。
我爸媽可是身價千億的富豪，只要動動手指我都可以不用死。
可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一股怪力吸了過去。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到了一棟別墅前。
門前的風鈴被風吹的作響，彷彿在歡迎我回家，可這個家早已經不是我的家了。
我飄了進去。
可笑的是，活著的時候我想回家，都得先給姐姐磕頭才有資格進去，死了反而是沒這個規矩了。
爸媽正在沙發上窩著，沈念安窩在他們中間，撅著嘴說要去哪裡哪裡旅遊。
等一切都定下來後，沈念安臉上有些猶豫。
“要不，我們帶妹妹一起去，她還沒出過國呢，她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話說妹妹怎麼這麼晚還沒回來？我現在給妹妹打電話，”
我知道她是故意提起我激怒爸媽的。
果不其然，聽到她話後爸媽臉瞬間黑了下來。
“她這個喪門星也配出國玩？”
“不許打！不回來拉倒，省的回來礙眼。”
即便死了，可我的鼻子還是一酸。
這樣的話我聽了十五年，本該習慣的，可每聽一次還是會心痛。
“爸媽，你如願了。”
“我再也不會回來礙你們的眼了。”
風鈴再次響了起來，隨著風聲，我竟然聽到了嗚咽。
好似在為我抱不平。
爸媽恨我，恨到巴不得我去死。
因為我害死了他們的大女兒。
五歲那年，姐姐因為急性白血病住院，爸媽抱著我說需要給姐姐捐骨髓，我同意了。
可我卻在姐姐進手術室那天出去買小蛋糕了，導致姐姐去世。
我拿著小蛋糕回到醫院那天，只看到跌坐在地上的爸媽以及被白布蓋住的姐姐。
爸媽認為是我臨陣脫逃害死了姐姐，將我的蛋糕用腳狠狠踩碎，揪著我的衣領拼命地甩著我巴掌。
媽媽聲嘶力竭的問：
“你就那麼饞嗎？非要在這個時候去買蛋糕？”
“沈喻，為什麼死的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