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女士,請您對七天後的假死服務進行確認,死亡方式是葬身海底,假死者是您本人?”
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而冰冷。
陳墨放下盲杖、快速取下盲鏡,眼前的世界瞬間清晰起來。
她走到門口觀察四周,確認沒人後迅速關上門。
“是的。”
她壓低聲音回答道。
“好的,陳女士。
不過資料顯示您才23歲,有疼愛您的繼母和繼兄,還繼承了您親生父母的十億財產。
您為什麼非要選擇假死去開啟一段全新的空白人生呢?”
陳墨的眼神變得黯淡:“因為,他們對我的愛和寵溺都是為了我父親的財產。”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了,女士。”
十天前,陳墨不小心摔到了頭,但因禍得福,失明瞭五年的眼睛竟然能看見了,還沒來得及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繼母和繼兄,卻發現這五年來,自己一直活在他們精心設計的騙局之中。
陳墨的心徹底涼了,繼續裝作失明的樣子。
就在今天,她下定了決心,選擇在七天後假死離開,她要徹底擺脫這不堪的過去。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陳墨的心猛地一緊,手忙腳亂地掛斷電話。
她眼神瞬間變得空洞無神,又變回了那個被黑暗永遠籠罩的盲女。
門被推開,陳墨看見是林宇洲來了,這個在她生命中扮演著複雜角色的男人,既是她依賴的哥哥,也曾是她心中的親密戀人。
“趙阿姨?還是哥哥?”陳墨聲音裡帶著盲人特有的小心翼翼。
林宇洲一把將盲杖塞到她手裡,語氣急促:“是我,墨墨,跟我走!”說著,便用力拽著她往外走。
“哥哥你慢點,我看不見,走不快。”
陳墨熟練地扮演著盲人的樣子,敲打著盲杖,腳步踉蹌。
“你的歌唱比賽還有一個小時就開始了,我也是為你著急。”
林宇洲轉身安撫道,卻還是沒放慢腳步。
唱歌,是她從小就熱愛的事情,即便五年前那場噩夢般的意外降臨,父親變成了植物人,自己也陷入了無盡的黑暗,陳墨也從未放棄過唱歌。
到了演播廳現場,繼母趙欣蘭早已等候在那裡,正和一位身著金色長裙的豔麗女子說著什麼,陳墨認出來,那是林宇洲的青梅李玲玲。
看到陳墨出現,兩人的交談戛然而止,趙欣蘭快步上前,聲音尖銳:“怎麼才來,要是遲到了,看我怎麼收拾你,這可是你自己的唱歌比賽!”
陳墨微微低下頭,怯怯地點了點頭。
這時,前臺傳來報幕聲:
“下一位,‘夜鶯’,人氣女歌手登場!”
陳墨的臉上露出興奮的神情:“馬上就是我了,哥哥帶我去登臺處吧。”
林宇洲拉著她的手,來到舞臺後的一個黑暗角落,林宇洲遞給她一個話筒:
“這就是舞臺中央,等聽到伴奏,就可以開始唱了。”
陳墨看著周圍雜亂無章的後臺,心中震驚不已,但她強忍著不讓自己表現出來。
透過舞臺監視器,她看到李玲玲登上了舞臺中間。
伴奏起,陳墨深吸一口氣開唱,卻見李玲玲同步張嘴,傳出的竟是自己的聲音!
陳墨緊緊地盯著舞臺監視器,眼角的餘光瞥見哥哥也一臉痴迷地盯著監視器的畫面。
陳墨強忍著淚水,她不敢相信,連自己熱愛的唱歌,竟然也是一場巨大的騙局!
假夜鶯在臺前享受著掌聲與歡呼,而真夜鶯卻被隱藏在這如墨般濃稠的黑暗中。
陳墨突然明白了,林宇洲為何要假裝愛上她,不過是看準了父親成植物人後,她孤苦無依、雙目失明、柔弱可欺。
將她留在海城,留在身邊,便能一點一點侵吞她繼承的10億財產,順便將她的歌唱榮譽,拱手捧給青梅李玲玲。
繼母、繼兄的名分終究不穩,扮作親密戀人,才能將她套牢,讓她毫無防備地任人宰割。
“祈求上天讓我告別黑夜”陳墨機械唱著歌,心中一陣抽痛。
歌唱比賽結束後,陳墨回到家,心情沉重。
但很快,她甩了甩頭,六天後就要永遠離開這個充滿謊言的地方了。
陳墨站起身,開始收拾行李,目光掃到桌上的全家福時,她的手停住了。
照片上,父親、繼母趙欣蘭、哥哥林宇洲和自己都笑得那麼燦爛。
想到這些年的欺騙,她拿起剪刀,毫不猶豫地剪掉了繼母和哥哥的部分,將它們狠狠地扔進垃圾桶,只留下自己和父親的影像,小心地裝進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