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的话还没说完,柴房的门就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是梁奎望,明明是清晨的舒爽时刻,这个梁奎望却嘴巴油光锃亮,唇角处还残留着一滴油渍。
明晃晃的看着让人生厌。
梁月风两人站在角落里,梁月晨不经意间向前半步将弟弟护在身后。
梁奎望坐在下人搬来的椅子上面,也不在意梁月晨的小动作“想好了没有?”
“我是不会答应你们的,若是不满意你们便杀了我,我还不怕告诉你们,来之前我便得了萧府那老天太的欢心。”
“我若是回不去,死在了梁家,你梁家免不了是要被问责的,到底如何,我劝您自己也掂量着些!”
这事梁奎望早就听下人禀报过,萧家那个卧床多年的老太太,不知怎的竟是极为中意梁月晨的。
这倒让梁奎望有些许的忌惮,不过但也不是全无办法,狞笑着开口,我不碰你
“来啊,把梁月风给我拖出来,堂堂的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躲在姐姐的身后,可真是没出息!”
“你要干什么?”
梁月晨气急,心中极为慌乱。
“你们谁敢动他!”
“晨儿切莫要护着,你弟弟年少不懂事,爹爹我教她做人的道理是天经地义的事,晨儿你莫要护着!”
梁奎望不屑的看着这一对姐弟,大手一挥。
“愣着干什么,快去将小姐扶到一旁!”
遂上去几个人,两个手劲极大的婆子压着梁月晨的双臂,使得她丝毫动弹不得。
两个小厮把梁月风拉出来,迫使他跪在梁奎望面前。
梁奎望捻着脚下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一脸虚伪的惋惜。
“白白养了这般大的人,竟是连点礼数都不懂了,老子的话都敢不听了,去!先带出去打上二十板子教教规矩!”
两个小厮当下就拖着梁月风向外走去。
梁月风自然不愿,哭喊着不要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奈何人小,力气也小,被两个小厮硬生生拖着去了院外按在长条凳上。
梁月晨挣扎着,丝毫没有掩饰眼中愤怒恨极的眼神。
“他只不过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你这般打法会把人打坏的!对亲生儿子都下此毒手,你不配做一个父亲!”
梁奎望皱眉一脸为难,嘴上却是极为恶毒。
“为父者教子、育子乃是本职,如今为父疏忽将自己的孩子教坏了,自然要及时改过摆正,哪怕是下手重了些也不过是让他长些记性,你莫要拦着!”
说话间梁月风已经被按倒在凳子上,无法动弹,一板一板的落在他身上,梁月晨听着竟是丝毫没有留情的。
梁月风已经受不住痛楚嘶叫出声,奋力挣扎却丝毫无用。
三五板下去,梁月风的脸上就已经没了血色。
梁月晨看不下去,挣脱两个婆子,扑出去,扑在弟弟的身上。
两个轮板子的小厮没有梁奎望的命令自然也不会停下来,依旧狠狠地将手中的板子大下去,打到了梁月晨的身上。
梁月晨身上本就旧伤未好,几板子下去,刚有起色的伤口立马再次裂开了,梁月晨咬着牙,没发出任何声音。
梁奎望皱着眉示意下人将她拉开,两个小厮下更加用力。
挣不开的钳制,耳边是弟弟惨烈的叫声,梁月晨心恨。
十一二的小孩子,正是读书进学的年纪,正是在长辈怀里撒娇的年纪,现在却在冰凉的木凳上因为自己挨着板子,自己还无能为力。
看着梁奎望狡诈的神色,梁月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心神激荡,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哀声嘶吼
“你不配为人父!”
眼前一暗向前栽倒。
梁月晨晕倒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梁奎望挥挥手。
“将这两个废物拖到柴房里去,扔点食物,等她们醒来了在来喊我!”
两声闷响过后,柴房里多了两个伤痕累累的人。
梁月风已经被打的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哭得狼狈。
只是待人都走了之后便止住了哭声,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用胳膊拖着身躯爬到昏迷的梁月晨身边。
“姐姐,姐姐,醒来,姐姐……”
梁月晨被掐着人中,在梁月风的拍打下很快醒来。
看到小弟苍白的小脸,缓缓起身,小心翼翼的将小弟抱进怀中。
忽的,眼泪便下来了。
大颗大颗的砸在梁月风的后脑勺上,死死的咬着牙,将呜咽都憋在喉间。
梁月风心急,奈何身上伤势太重,无法起身,只得出声劝慰着。
“姐姐,你莫哭,风儿无事,不疼的,姐姐放心,待风儿长大后定会护着姐姐,再不叫姐姐受此委屈……”
听着小弟稚嫩的话,梁月晨心中更是悲恸。
穿世而来,举目无亲,遍地豺狼,虎视眈眈,身边无人,回家无望。
梁月晨不是一个多么脆弱的人,但是即便再坚强她也只是一个女子,被扔在这千百年前的蛮荒世界,动辄便是性命之忧,随意打骂,被人污蔑,面对梁月风这有些幼稚和无力的回护,她再也忍不住了。
一半是哭没能护住梁月风,一半是哭自己的境遇。
这天道,不公啊!
咔嚓,万里碧空之上,没来由的响起一声霹雳,也不知是劈梁月晨心中不敬的念头,还是劈这片蓝天下人们心中污秽的念头……
梁月风被姐姐抱着,感受着她的悲恸、无奈、脆弱,拳头捏的紧紧的。
这个世道真的已经将这一对姐弟逼到了绝境上,像一叶孤舟,漂浮在风暴的海面上。
良久梁月晨哭声收歇,梁月风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大片。
梁月晨红着眼睛整理出来一片比较平整的地方,将弟弟放上去。
蹲下身子与梁月风的眼睛对上。
眸子里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小弟,你且再忍忍,你放心,姐姐在也不会让你受这般大的委屈,用不了多久姐姐便能在外面立足。”
梁月晨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
“到时候我便把你接出去,再不会叫你受半点委屈!”
梁月风几次张口都被梁月晨打断。
“你莫要再说话了,好好养伤,其他的便交给姐姐就好,你相信姐姐,用不了多久姐姐就可以将你接出去!”
深夜,听着梁月风的呼吸声,忍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意,梁月晨拳头捏的紧紧的。
眸子里满是疯狂,在这个漆黑如墨的眼中似是要迸发出光来。
若要斗,那便好好斗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