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顧雲偉因退役傷殘回家的第八年整,
我原本打算著今日早些收攤再買上二兩燒酒回家聽他絮叨絮叨那些往事,
可剛到菜場門口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了我的菜攤前,
那原本整潔的菜攤被砸的稀巴爛,
婆婆蜷縮在角落正跪在地上不停的哀求著什麼,
我剛上前那為首的男人就拿著手裡的刀指著我惡狠狠的說:
‘從下個月開始,你家的攤位費每個月要交兩千塊!否則就送你一家上西天。
’
我攙著婆婆回到家,
看著角落裡那個早已糟爛的看不清字的‘光榮之家’的牌子,
再也忍不住了,
趁著顧雲偉不在去他枕邊拿起那個泛黃的電話薄,
找到那個備註著‘老班長’的號碼顫抖著雙手撥了過去。
我躲進柴房,
一邊觀察著院子裡婆婆有沒有推著顧雲偉回來,
一邊顫抖著手把那一串號碼撥了出去,
我感覺自己從未這麼緊張過,
哪怕是八年前在醫院看到顧雲偉那兩個空蕩蕩的褲管的時候,
也沒有這樣緊張,
這個電話我每天都有一萬次衝動想要撥過去,
有時候甚至覺得哪怕這電話打出去,
顧雲偉打我罵我甚至不要我,我都認了,
因為我知道這是我們這個搖搖欲墜的小家唯一的救命稻草,
電話那端一聲聲‘嘟嘟’的聲音像是午夜的鐘聲,
讓人忐忑不安,
為了緩解緊張的心情我一下一下數著那聲音,
直到數到第98聲的時候,
第99聲就再也沒傳出來,
伴隨著那句機械的‘您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後電話掉線了,
我方才提到嗓子眼的心瞬間墜入了谷底,
我在柴房一咬牙一跺腳剛想再撥過去,
門外就傳來了婆婆和顧雲偉的聲音,
我擦了擦額前的汗珠飛奔回屋裡把那個泛黃的電話薄放回了原位,
然後平復了下心情迎了上去,
婆婆看著我半響似是想說些什麼但一直沒說出口,
坐在輪椅上的顧雲偉臉色也不大好,
見婆婆不言語,低著頭悶悶的衝我說:
‘玉蘭,一個月兩千塊的攤位費咱們不付,你和媽兩個人起早貪黑一個月也就賺兩千多塊錢,都給他們了,咱們不成了人家的老黃牛了?’
我看了眼顧雲偉身後的婆婆,
今天上午在菜攤被人毆打的嘴角現在還淤青著,
因為給人家磕頭,髮絲間還有未清乾淨的泥土,
瞬間心裡泛起一陣心酸,
上前一邊幫婆婆把那雜草拿下來一邊回道:
‘雲偉,我知道你氣不過,可那菜攤是咱們家唯一的收入來源了,你和媽每個月要吃藥,小剛最近文化課還需要補課,沒了那個菜攤咱們怎麼生活?吃了晚飯我再去管理處一趟,看看能不能商量商量。
’
聽到我這樣說一直低著頭的顧雲偉用力拍了一下輪椅的側面,
然後扭頭看著我眼底猩紅:
‘你還要去?管理處的那個黃濤,看到你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你去幹什麼!!!’
婆婆見顧雲偉用這樣的語氣同我講話,